知道了這些並不讓她對段昭昀更加仇恨,反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心累的感覺。
所有人就像是捲進了一個漩渦,冤冤相報何時了呢……
師傅看著司悠的沮喪,也沒有什麼安慰的話好說:“昭昀之所以會這麼恨你的孃親,也不僅僅是因為青黛因她而死。
其實青黛也不能算是為你娘所殺,後宮爭鬥,古來都是這樣,更何況,青黛是一步錯,步步錯,走到最後一步,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但是昭昀跟我說過,以前青黛曾經許諾,她會帶他回宮,會讓番煬立他做太子,繼承大統。也許是因為青黛的死,打破了他的幻想,所以他才會那麼仇恨吧。”
“難怪師兄如今爭權奪利,不亦樂乎,原來他心裡還有這想法……”
段昭昀想稱帝的心,早已向司悠表露過,現在再聽,倒也不覺得有多麼驚訝。
“就憑他嗎……”
司悠冷冷笑著,起身回房去了。
這一夜睡得特別的不安穩,過往種種,歷歷在目。
快樂,天真,震驚,憂傷,絕望,仇恨,所有的情緒一下子包圍了她。在夢裡,她彷彿走過了自己的一生。
更有一種潛在的似乎有危險接近的壓迫感,沉沉地墮在她的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西江月這一夜也沒有睡好,原來師門還有這麼多她所不知道的,原來她那個冷漠的師兄還有這樣的過往。
怪不得師傅總是不喜歡提師姐,雖然是他心裡最喜歡的徒弟。
太將明,司悠與西江月就起來了,兩人都有些沉默,面面相覷著不知道說什麼。
屋外的桌上已經擺好了兩個包袱,是師傅為她們準備的行禮。
西江月瞭解師傅的性格,長這麼大,昨夜還是她第一次聽到師傅一次說這麼多的話。
只是一切都說開了,她也不得不走了,離開的時候,她第一次發現心裡是那麼難受。
段昭昀歸來(1)
也已深深,他還是像往常一樣拿著那個牌位喃喃自語。
“青黛,如果我當初不讓你走,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二十九年前,他還很年輕,不像現在,西江月的再次離開,居然讓他此刻也覺得這樣孤獨。
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就會害怕寂寞。毒門的祖師們都是這樣寂寞的死去的,他不怕,只是覺得有些空虛。
窗外月光下的風景一成不變,在這片四季如春的林子裡,有時候,覺得時光似乎都停止了。
只有他慢慢斑白的鬢角,還有漸漸無力的雙手,讓他感到自己正在年華老去。
他摩挲著牌位上的字,慢慢將它放了回去。
回憶其實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可是他除了回憶,什麼也沒有。
風吹過外面的落葉,一陣細碎的“沙沙”聲,他卻在恍惚間回過神來,敏感地聽出了這聲音與以往的不同。
似乎是有人躍上了樹,果然,他走出去的時候,樹屋的門已經被推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門口。
“師傅!”
“你怎麼回來了?”
真是沒有想到,女徒弟前腳剛走,男徒弟晚上就回來了。
段昭昀慢慢地走進屋裡來,師傅已經點亮了桌上的油燈,一回頭,卻有些吃了一驚:
“昭昀,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段昭昀蹙眉立著,在燈火地映照下,臉上似乎爬滿了詭異的枝蔓,從脖子到額頭,將他原本俊美的面貌破壞殆盡。
“師傅,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找您救命的!”
他已經使盡了渾身解數,也還是無法阻止那些詭異的東西在自己的身上生長。不痛不癢,卻異常的可怖,讓人心中陣陣發涼。
段昭昀現在害怕照鏡子,他一瞥見自己銅鏡裡的樣子就忍不住抓狂,那不是他,那不是他!
“是嗎?那你坐下來,讓我看看。”
段昭昀依言坐下,將自己整個置於了光明之中。
段昭昀歸來(2)
那些詭異的枝蔓長在他的面板下,透著濃濃的紅色,像膨脹凸浮的毛細血管,一根根一條條,蜿蜒綿長。
師傅伸手抓了他的腕,沉吟著把了一會脈。
“你不會死的!”師傅說。
段昭昀就焦急起來:“師傅,這些東西不痛不癢,雖不致命,卻讓人難以忍受。徒兒想盡了一切辦法,也還是不能治好自己,所以才來求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