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看見他那副模樣,心情大好,笑道:“無欲則剛,我對那個位子沒有興趣,我知,皇阿瑪亦知,所以,我便是使盡了手段又如何?皇阿瑪難道因為我讓他看清了太子和三哥的本質就把我圈禁了不成?只要不得罪了將來的皇上,我便是可勁兒的折騰,誰又能將我怎麼樣?”
胤禛嘆道:“我是真看不懂你了……既然如此,你這番折騰又為了什麼?”
胤禩道:“四哥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假話如何,真話又如何?”
胤禩道:“天下有漢人億萬,旗人卻只得一白多萬……當年五胡亂華,不過曇花一現,蒙古人建立的元朝,也是九十年就完,可見外族治漢,何其難也……也就是皇阿瑪雄才大略,才得以江山穩固……太子遇事軟糯,對下卻又肆意妄為,他能撐得起我大清的江山?若有一日他真的登基稱帝,莫不要應了朱元璋‘胡人無百年運’的駭人之言才好。那個位子,我雖不要,可是卻希望大清國祚萬年,也好舒舒服服做個閒王。”
見胤禛目露凝重之色,胤禩卻又灑然一笑,道:“這卻是假話,真話是……我對太子著實看不順眼的很,順便踩他一腳,如此而已。”不論前世今生,太子為人處事,都不在他眼中,讓他對這等人卑躬屈膝,下跪稱臣,倒不如讓他昔日的宿敵上位……品著熱茶,看他仍在那個位子活活累死,也算是一種報復?
胤禛淡然一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要是當真,他便輸了。
胤禩又道:“雖說當局者迷,四哥或者不如我等局外人看的清楚,但是萬歲爺廢太子之心久矣……我不信四哥沒有看出半點端倪。”
胤禛沉吟片刻,道:“既然八弟將話都說到這份上,我也不必掖著藏著。本朝二十六年,朱三太子在莫愁湖差點一炮送皇阿瑪歸天,後來武丹查到索額圖門下噶禮頭上,卻因太子的賞賜而不敢繼續――此事連我都能知曉,萬歲爺不可能不知――這便是阿瑪心中的第一根刺。”
胤禩接道:“後來索額圖謀害聖駕,欲扶太子上位,若說此事太子一無所知,連我都不信,何況萬歲――這是皇阿瑪心中的第二根刺。”
胤禛道:“之前宮中傳出謠言,說太子有言:‘我是命運最不濟的人,天下古今,哪有四十年的皇太子!’此事不論真假,皇阿瑪是必知的,皇阿瑪卻至今不曾找太子問話,可見心中對太子疑心已深。”
胤禩心中歎服,他也是重來一遭,才想明白一切,不想胤禛身在太子身邊,竟還能看的如此清楚,讚道:“四哥果然心如明鏡……四哥說看不懂我,我也有些看不懂四哥了,四哥既然如此清楚,為何還要穩穩當當做個**?”
胤禛道:“話既說到此處,也不怕你知道:太子是君,我是臣,為太子做事,便先天佔了一個忠字,太子安,我自然沒事,太子不安,橫豎總要有新太子。我左右是個辦事的,誰上位也大體不會將我怎麼樣。”
胤禩靜默片刻,道:“四哥就從來沒有想過那個位子?”
胤禛看了他一眼,道:“我說從未想過,八弟想必是不會信的。”
胤禩笑而不語。
胤禛道:“天下之事,俯而就者易,仰而求者難。當今朝上皇阿瑪一人乾坤獨斷,太子之位,聖上一言可決……但萬歲爺身體尚佳,卻年老多疑,是以此刻,爭即使不爭,不爭便是爭。上躥下跳,勾結奉承的,只怕大位無緣,反而心無雜念,一心辦差的,或許那東西就會從天而降。”
胤禩笑容斂去,嘆道:“聽四哥此語,我倒是真的相信四哥並無此心了,若非是身在局外,如何能看得如此清楚。”
胤禛淡淡一笑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盡人事而聽天命,反正再次也少不了我一個親王。”
胤禩苦笑道:“既然四哥有此心,我此番投效怕是要無功而返了!”
投效?胤禛豁然轉頭,胤禩卻不看他,彷彿不知道自己的話如何驚人一般,道:“既然四哥不爭,想必也不會出手做什麼了,既如此,三哥逼迫官員自盡的證據我也只好爛在手裡了,我還要指著他們拉太子下馬呢……我不喜歡太子,這句話卻是真真切切的。”
胤禛淡淡道:“這是八弟的事,與我無關。”轉身離去。
胤禩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升起不忿,自己前世竭力經營,便是為此人做了嫁衣裳,今生重來,竟還是如此嗎?將手中的嫩草狠狠扔下水,微微拔高聲音道:“好叫四哥知道,我已稟了阿瑪,今生非林佳氏黛玉莫娶。”
果然看見胤禛豁然轉身,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