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這座山就能抵達。
清靈山不高,約半天能過去。清晨時,西樓一行四人到了清水鎮。一宿未眠,徹夜趕路,便是決定休息一日,明早啟程。
一覺醒來,已是大半日的光景過去。西樓獨自出了客棧,走上街。
鎮子不大,青石板鋪的路面,積雪未化,到處是足印。低矮的平房,灰色的瓦片,行人衣著簡單厚實,臉上帶著笑顏,偶爾會有頑皮的小孩子在地上滑倒了,會被大人呵斥幾聲,拉起來拍著身上的雪。
明日,就是明日了。
西樓望向遠處,鉛灰的雲層厚厚的堆在一起,充斥著一種壓抑。
明日就到漠西,按他所言,就能看到所謂的,父親的罪證,還有他要給的解釋。
西樓感到一種無言的恐懼和空洞,卻找不到任何東西能夠填滿心裡的那個洞。一路上,她一直告訴自己,那是假的假的,都是假話。他害死父親是真,他欺騙感情是真,那還有什麼可以解釋的。
那個冬季,吟風苦苦哀求皇上,留她活路。蘇錫一道摺子遞上去,便是白綾而至。這些都是真相,他再怎樣解釋都無法抹滅的真相,還要跟著他去看什麼所謂的真相。
心裡彷彿被什麼堵住,有些喘不過氣來。
眼前一陣花白,踉蹌退了兩步,站定後平息氣息,方才慢慢緩解。
西樓閉上眼,想將一切從腦子裡趕出去,全都趕出去,想要一種平靜,而非現在時時的混亂。
“在想什麼?”莫無恆不聲不響的站在身後。
西樓仍閉著眼,“一些……很久以前的事。”
“其實在皇宮裡,我聽到了你們的談話。雖然被下藥,武功被禁錮,渾身無力,但是內力卻還在。你們說的那些,就是你們的恩怨?”
西樓淡淡笑著,“有點不可思議麼?我是三百年前的一個孤魂。”
莫無恆平靜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悅心還算是妖精,又有什麼大不了。這樣說來,你曾經的種種怪舉,便都有了解釋。”
“是啊,養在深閨的孟西樓自然沒有深仇大恨。但是被人欺騙和利用的蕭若縈,就是為報仇而生。”西樓輕嘆。
“你們前往漠西是為何?”
“他說要證明給我看,說以前不是我想的那樣。那個騙子,我真想看看他又能騙我什麼。”
“西樓……”似乎是踟躕一刻,“或許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呢,我卻覺得,他不是你所言的大奸大惡之人,他畢竟救了你兩次。”
西樓臉色微凜,“不用你跟我說這些話,你是來給他當說客麼?”
“不是,我只是希望你過得好一些。”莫無恆輕聲說。
西樓蹙著眉,“那麼就不要干涉我。”
沉默一刻,西樓放緩了語氣,“無恆,為什麼要跟來呢……我已經說過你可以走了,就是我們的合作已經到此為止。你已經沒有必要在我身邊了,可以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莫無恆不語。
西樓苦笑,“似乎每次說起這些,你總是不說話,真的每次都是。無恆,我只是一個孤魂,按照燕行柯的說法,叫做鬼戾。而你是一個好好的人,應該好好活著的人。”
她沒有看莫無恆是何神情,也沒有等著什麼回答,直接回了客棧。
荒原雪夜(6)
次日清晨,天上又飄起了雪。
雪下得不大,卻一直沒有停住。稀疏的小雪花飄飄搖搖落下,無聲無息,像是一種無可言說的悲涼。
一路步行而去,翻過清靈山,到了另一片荒原。
不似於剛才一望無際,沒有多少人煙的地方。這裡遠處依稀可見飄揚的旗幟,和巡視的人。
“祭祀單獨在一個地方,我們先去找。”夏洛低聲說。
“皇上,這如何找起?”
“找最高的地方。”
四人在雪地裡跋涉,雪還在下,卻是沒有停下的趨勢,反而越下越大。眼前一片灰濛濛,感受落在臉上的冰涼。
“什麼人?”一聲叱喝傳來。
抬眼望去,是著漠西服飾計程車兵,拿著兵器對著他們。
夜寅和莫無恆立刻戒備起來,夏洛卻輕輕擺了擺手。
“我們從中原來,拜訪大祭司。”他說。
士兵仍不放鬆警戒,“笑話,漠西中能隨意見大祭司的人都屈指可數,你們從中原來還聲稱拜訪大祭司,真是笑話。我看你們就是來的奸細,真是找死!”
夜寅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