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裡卻笑著,“諸位哥哥說是不是?”
副將們接到凌厲的眼神一哆嗦,這才忙附和笑道:“是啊,老將軍也就是說笑了,末將等不敢外傳!”
小秦那狹長的眼睛這才閃出喜悅來,笑道:“也罷,我瞧瞧聖旨是怎麼回事,惹得老爺子動怒。”說著取了聖旨過來,展開一看,不由樂了,“那黃鼠狼又要選妃了,我記得五六年前選過一次,他的兒子們都要滿地跑了吧。怎麼還想著娶媳婦?”
老秦笑道:“可不是嘛?穹兒,你和他同歲,至今也沒娶上媳婦,怎麼他們爺倆這樣,這不是旱澇不均,惹得天怒人怨嗎?“
眾人哈哈大笑。
雖然罵聖旨昏庸,卻不能不張貼,因此秦穹就吩咐軍士將聖旨抄寫了幾分製作成佈告,貼到了集市的顯眼處。
集市上正是熱鬧的時候,秋末,農家地裡有了收成就開始置辦些新的物件了,或者給老婆買個頭飾,或者給兒女扯上幾尺粗布做衣裳,農家的日子雖然緊巴巴的,可喜的是今年入夏以來頗為風調雨順,所以秋季收成也不錯。來來往往的人都喜氣洋洋,唯有一個衣衫襤褸的漢子,漫無目的東張西望,他,就是胡四,已經被放出了十多天了。他開始時高興,誰知自己出了服刑的大營門竟然是先嚐到了餓肚子的滋味,想去找哥哥,卻是聽說哥哥跟著犬戎的匪軍走了,據說犬戎的首領喜歡他殺豬的手藝,去胡人那裡殺牛羊去了。他就飢一頓飽一頓地在集市上閒逛,他又沒什麼手藝,力氣也沒有,人家搬運東西的也不要他,想著回大營服刑雖苦,卻是三餐皆有,他不由懷念起來,跑回大營去想著進去再混些飯吃,把守大營的兵卒卻給他了一鞭子:“胡鬧什麼,牢飯也是誰想吃就吃的?”他只得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今天看著趕集的人熙熙攘攘的,人家有家有口總比他這個孤鬼強,他不由懷念起了春惠和那個孩子,可憐的嬰兒,沒見過父親就給沉塘了,文家好狠哪!他眼裡泛出了惡毒。
看到前面有許多人圍著佈告看。他也蹭了過去。他很久都沒有洗澡了。散發著一種臭味,前面的人聞到異味,回頭看了他一眼,捂著鼻子走開了。於是他走到了佈告前,仔細審視著佈告上的字眼,他心裡有了計較:也罷,如今身體不好,年紀也一大把,要不問問招募的人,宮裡要他這樣的太監嗎?
負責招募的是一個老兵,胡四蹭了過去,低聲下氣地問:“這位軍爺,宮裡也要小人這樣的不曾?”
老兵正百無聊賴地用草杆掏著耳朵,見有人問詢,斜睨了胡四一眼,掩鼻道:“從哪兒來的花子?這麼臭?你要是進了宮,不得把那些後宮嬪妃都給燻死了?”
旁邊幾個人鬨笑起來。
其中一個老漢道:“咱們家的子弟能娶上媳婦就不錯了,還是當皇上好,能娶得起那麼多媳婦。”
另一個道:“我沒閨女,就是有爺不送到那個見不得人的去處裡去,好好地在附近找個後生嫁了,以後還能見著,要是入了宮,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回來呢!”
邊地的人粗獷,也沒有那麼多的尊君重道的意識,所以都嘻嘻哈哈,拿著那聖旨上的選秀女互相嘲戲。老兵聽了一會兒也扯開了嗓門:“咱們老秦將軍讓貼出的佈告,你們哪家想送女兒當娘娘的,哪家兒子多養不起了,可以當個太監,都過來報名啊!”
前半句大家還有興致,後半句換來了一片啐聲,紛紛罵道:“好好的男人不當,做什麼太監?斷子絕孫了,以後死了都入不了祖墳。”說著大家一鬨而散。
老兵笑嘻嘻地看著眾人走散,自己也打算回去交差。一轉身,看到胡四還在,就皺眉道:“走走走,爺爺今兒還沒發餉呢,等明兒個有了錢再賞你!”
胡四陪笑道:“軍爺,小人想入宮當太監。”
“啊?”老兵一愣,勸道:“那可是把咱男人的玩意‘咔’的一下給咔嚓了,才能入宮呢,你有手有腳,實在不濟來大營守個城牆也好,怎麼想當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行當?”
胡四臉上浮出了尷尬,他咬咬牙道:“不瞞軍爺,小的早就被‘咔嚓’了,所以也算不得男人了。”
“哦,原來這樣!”老兵恍然大悟,看看胡四衣衫襤褸也著實可憐,道:“也罷,我送比個人情吧,我要是一個也招不起來,大帥面上也不好看,算了,也該著你走運,報上名吧,叫什麼?”
“胡四”胡四答道。
“大名呢?”老兵擎著毛筆沒落筆。
“沒大名,小的自小母親死了,跟著父兄逃荒路上,父親也死了,所以沒人給小的取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