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有追兵,前有匈奴,難道他虞謹言真的大限已至?
極度的緊張和長時間奔跑導致的體力透支,他忽然兩眼一閉,咚的一聲一頭栽了下去。
他是被香醒的。
一睜眼就看見眼前晃著酥黃色的肉,金燦燦香噴噴,還往下滴著油,他一時忘了自己的處境,舔了舔舌頭,噌地就搶過肉,大口大口咬了起來,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吃相和平時唾棄的蠻夷有什麼區別。
一吃完他就清醒了,自己竟然在匈奴人的手中活了下來!
他驚疑不定地看著衝自己微笑著遞過湯水的小兵,手一抖,差點沒灑掉。
“你你你……你們想幹什麼?”一時情急,他忘了匈奴人很可能聽不懂中原話,卻沒想到那個年輕人聽懂了不說,說出口的中原話也很純正。
“大人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小兵又笑了笑,天早就亮了,看日頭,他昏迷了大約只有兩個時辰,陽光灑入樹間,他清楚地看到了小兵的模樣,微黑,清秀卻不失健壯,下巴上有些許鬍鬚,看上去略顯滄桑,他的眼睛閃動著純真,完全沒有惡意。他又看了看附近,發現地上多了很多簡易床鋪,匈奴人和衣而躺,呼呼大睡著。
虞謹言又呆了。
這究竟是怎麼了?
正想著,眼前多出了一個身影,那個人個子不是很高大,比起他年輕時見過的匈奴大塊頭,簡直就像是一隻小雞,可他就這麼一言不發的站在那兒,無端端散發出一股令人望而卻步的危險氣息。
虞謹言心肝一顫,有些怕怕。離開長安的時候,他雖然早就做好了視死如歸的準備,可是死亡來臨時和想象中的,終究是不一樣的。
那個人拿下了覆面的面具,露出了本來面目。那是一張秀氣的臉,有著江南水鄉的味道,瘦削的臉龐勾勒出剛毅的弧度,他五官端正,眉宇間透著一股正氣,目光中有冷光透出,然看人的時候,卻能感覺到那冷漠中一絲難得的溫柔。
雖然很少接觸,可是這兩年上朝,他天天都能看到這張臉。
“你你你你……”他伸出食指對著那個人,半天都沒有一句利索的話,直到那個人蹲下身子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才整個人一顫,眼睛翻著白要昏過去。
他這把老骨頭,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有停止受到驚嚇過。
“虞大人,是我。”他說了話,嘴角還蘊含著一絲笑意。感覺到自己所看到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鬼魂,虞謹言鬆了一口氣,隨後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巨大的謎團中。
比如,他為什麼會活著?這些匈奴人是怎麼回事?他們在這個山林裡幹什麼?
太多太多的問題,交織成一團沒有頭緒的線球,讓他無從理起。呆愣愣的看了他半天,半天才意識到,這好像是一個蓄謀已久的陰謀。
他想,他該說些什麼。
“公主聽到你陣亡的訊息,一病不起。”他在腦子裡搜尋了半天,也只是那麼一句話。項陵的微笑僵硬,然後消失,他站了起來,遙遙望著太陽昇起的地方。
“我知道了。”冷冷淡淡的一句話,讓他以為他們夫妻之間的關係,僅僅是面上的一層。虞謹言有點無奈,可是轉念一想,又能理解他。
項陵深深吸了一口氣,捏緊了五指,他側過頭去,道:“公主……現在怎麼樣?”
蓄滿勇氣的問題,得來的只是虞謹言一句不知道,他沉沉嘆一口氣,不再說話。
羊皮書已經拿到,就在右谷蠡王的手中,左賢王孤軍深入中原,必定要有後援,右谷蠡王便率領三萬兵眾,浩浩蕩蕩進入中原,他以為有左賢王做先鋒,一路上最多有點小波折,卻不想馮飛虎和他早就埋伏好,將他的三萬兵馬打得落花流水,隨後,不動聲色地斬殺殆盡,偽裝成他們,晝息夜行,快速進發長安。拜右谷蠡王年輕時臉上被狼王打傷而常年帶著面具所賜,一路上,他們很順利地騙過了駐守論線城池的匈奴人。
右谷蠡王既然隨身攜帶者羊皮書,就一定是和舒瑾履行約定的,這一場戰爭中原大敗,很有可能就是舒瑾在裡應外合。按照舒瑾的做事手法,沒有舒珏必死的把握,他是不會去長安的。
“你是說,舒瑾已經帶著人往長安去了?”
虞謹言點點頭,想起昨晚的事情就提心吊膽。舒瑾能殺自己,就一定會殺舒珏,就算舒珏不被匈奴人殺死,也會死在他的手上!
一想到這兒,他如墜冰窖,一把抓住了項陵的手,懇切地說道:“駙馬!你趕緊去救陛下啊!
項陵嗯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