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珈藍是不是那傳說中的“絕對生物”,哪怕是做一個藉口,也好過他千百年來無休止的詢問自己到底是什麼。
出乎意料的是,珈藍絲毫沒有感到半分喜悅,他的臉就像一塊寒冰,所有細胞都已經死亡,因此不會再露出半分情緒,哪怕是在雪狼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都沒有離開冰棺中的女子。
“阿雪,你想要這定顏珠嗎?”靜了好一會,他突然開口問道,根本就把雪狼的話放在心上。
雪狼點點頭。
珈藍一笑,眼裡的倦怠越發濃厚了。“如果我把它給你的話,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什麼?”
“我把它拿給你,你能讓我和她……在一起嗎?”珈藍閉上眼睛,聲音低沉而沙啞,那種厭世的疲倦越發鮮明。“我累了,不想再遊蕩下去了,既然無論如何也死不了,那就不要死了,就讓我和她一起睡,再也不要醒過來了……”
——願永生永世,再不甦醒。
【番外二】
天色漸暗,雪狼一個人浸泡在溫熱的澡水中,半透明的熱氣氤氳蒸騰,充斥了整個狹小的空間。
為了防止被熱水打溼,她的長髮被高高的挽起,睫毛被熱氣蒸的黑亮,眼神迷離,眼底有潮溼的霧氣。
珈藍選擇永遠沉睡,和那個緋衣女子一起,不願意再醒過來。
這樣的選擇對雪狼來說,其實算不上意外,因為她早就猜到,他做出選擇的時候,必定是一如既往的剛烈和決絕。
只是……心裡還是不免有些感觸。
所以她拒絕了珈藍立刻動手的打算,只說一路回來疲倦了,等稍作休息之後再開始。
珈藍同意了,但卻不願意離開那個冰窖。
雪狼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可是到底在逃避什麼,她卻並不明白。
或許……只是不願意看到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而已。
輕輕嘆了一口氣,她將身子往下沉了沉,熱水溫柔的蔓上脖頸,將身體整個包裹,全身每一寸細胞都舒服的直打哈欠。
有點困了。
她眯了眯眼睛,正準備起身穿衣,卻突然見到一連串踉蹌又倉促的腳步聲,微愣之間,她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感覺了迎面而來的龐大殺氣。
殺氣?!
在狼域的總部裡,她居然會遇到刺殺的人?
雪狼不免驚愕,反應卻是不慢,想也不想的立刻往下一沉,整個人頓時沉進水中,水能隔音,卻並不阻礙視覺,在熱氣的朦朧中,她迷糊的看到一道殘影從頭頂閃電般掠過,若她的動作再慢上一點,只怕自己的腦袋已經搬家了。
來人是誰?因為什麼原因要下這種狠手?
雪狼來不及考慮,在水中狠狠踢出一腳,踹在浴桶的邊緣,只聽到哐噹一聲,沉重的浴桶被她踹的顛簸不穩,水光四濺中,雪狼用力往後一撞,本就在搖晃中的浴桶頓時傾斜,狠狠的側翻在地,發出巨大的聲響。
顧不上水流一地,尚未踏到地板上,雪狼赤*裸的身體如泥鰍一般靈活,哧溜一聲便從浴桶中鑽出,藉著熱水傾倒而升騰出的大量熱氣迅速爬起,一把扯過一邊屏風上掛著的浴袍,還沒來得及穿上,一道凌厲的劍氣已然穿過薄霧朝她惡狠狠地刺來。
雪狼一驚,赤腳藉著水的溼滑翻轉,迅速原地偏移,旋轉了三百六十度,浴袍已然裹住了胸口往下,雙手得空,狠狠扣住對方拿劍的手腕,更加狠辣的往下一壓,喀嚓一聲脆響,對方悶哼了一聲,長劍掉落,水光未靜中,對方的一隻手骨已經被她單招折斷。
這些過程說起來慢,其實發生也不過眨眼之間,甚至連屋外守夜的人都來不及跑進來看是怎麼回事,雪狼眉目凌厲,死死扣住對方的手臂,厲喝道:“你是誰?”
“怎麼……幾個月不見,你就不認識我了嗎?太、子、妃!”對方似乎疼的厲害,手臂不斷的痙攣,卻無力扯開雪狼的控制,嘶啞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怒火,最後那“太子妃”三個字,更是一字一頓,恨之入骨的情緒清晰明瞭。
雪狼眼睛一眯,一縷殺意清晰的從眼底滑過——
“不說是吧……”她微微冷笑,突然間抓緊了對方的手臂反方向一折,單膝抬起,惡狠狠地撞擊在對方手肘的內側。
喀拉拉……
一聲聽上去讓人牙酸的骨頭破碎聲響起,來人再能忍耐也忍不住尖聲慘叫,被抓住的那隻手臂頓時軟趴趴的垂落下來,那扭曲至極的姿勢看上去駭人至極,簡直像被抽掉了骨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