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聽不懂,懂的人也自然就懂。”雲燮賣了個關子,笑容突然變得有些狡黠起來。“我提示你一句好了,十年前、我說的是現代,就以我們死去那一年算起,往前倒推十年,在黑手黨的地牢裡,你做過些什麼?”
十年前、黑手黨的地牢……
雪狼身子一僵,眼前突然漾開一片廣闊的幾乎看不到邊緣的紅。
瀲灩的、辛辣的、璀璨的、奪人心魄的……
紅!
那是死亡的顏色。
她的身子難以察覺的微微顫動了一下,隨後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雲燮,緩緩搖頭道:“是我小看你了,你然連這件事情都知道……”
“不是我知道……”雲燮斷然截斷了她的話,盯著雪狼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是我親身經歷過。”
雪狼驀然僵住了,盯著雲燮的眼睛,瞳孔收縮的厲害。
雲燮奇異的笑了,緩緩偏過頭,看向窗外。
她的眼神是奇異的,彷彿在看著什麼,但若仔細一看,才會發現她什麼也沒看。
——雪狼知道,那樣的眼神,有一個文藝化的名字,叫做回憶。
“二十二年前,在現代的黑手黨地牢裡,我第一次見到你,阿雪。”
“在現代的十年、在這裡的十一年,已經整整二十二年了,我還是記得你當初的模樣。”
“很嬌小的一個孩子,大概歲的模樣,很美,一雙眼睛安靜的就像寶石一樣,什麼情緒都沒有。穿著奶白色的裙子,睫毛很長,像個公主一樣由人領著走進地牢裡——這一定是公主,生活在城堡中、等待王子的公主,我當時是這麼想的。”
“真的,你別覺得可笑,那樣一身璀璨純白的你、對於當初那個蜷縮在角落中,髒兮兮的我來說,你真的就像公主一樣。”
“我是孤兒,在被抓入黑手黨之前一直以乞討為生,你也知道,在冷漠的地方,乞討的孩子會受到多少冷眼和侮辱……或許比你想象的更嚴重,我恨透了那些有錢有勢就胡作非為的人!”
雲燮說到這裡,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瞳突然放出刺目的光,仇恨讓她的目光煥發出驚人的殺意,不見血的殘酷。
雪狼默然不語,她能理解仇恨這種情緒——那是可以改變人性的毒藥。
“我從來沒有見過公主,所以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真的很嫉妒。”雲燮的眼眸漸漸柔和下來,甚至笑了笑,“那時你在我眼裡,就是一個真正的公主,漂亮乾淨的讓我自卑。”
“雖然……那個時候你手裡拿著一把刀。”
☆、V110、我願做淤泥,以汙染的方式存活
雪狼靜靜的偏過頭去,注視著窗外往後倒退的風景,陽光普照天地,金光璀璨而溫暖,雖然只有一牆之隔,卻如同咫尺天涯,難以觸碰。
“那後來呢?”她淡淡的開口道。“見識過我是什麼樣的人之後、失望了嗎?”
——她想起來了,十年前的那一夜。
記憶泛開了大量的紅,鋪天蓋地的一切,洶湧著吞沒人心底所有的溫存。
宛如昨日一般,那前一瞬的時間裡,十歲的孩子從A少口中得到了“雪狼”這個名字——能翻越所有魔障夢靨、內心堅韌如雪域蒼狼。
這是A少對她的期許,也是雪狼一直以來對自己的要求。
——無論是清醒還是昏迷、無論是生存還是死亡、無論身處何種環境、無論面對怎樣的絕境,都要如同蒼狼一般,堅韌獨行,永不屈服。
雪狼緩緩閉上眼睛,從視窗探入的風溫柔的拂過她頰邊的碎髮,思緒隨之飄零,被帶回到十年前的那一夜。
不曾跌入谷底的人,沒有經歷過從那種想要一死了之的境地中爬出來的人,怎麼能明白什麼才是最重要?!
活著!
就是活著,只要還活著,什麼都不重要!
她倏然睜開眼睛,眼神裡銳利的鋒芒滑動,每一次掠過,都能濺起大片的豔紅。
——是了,就是這樣,她一直是這麼想的。
只要還活著,什麼都不重要。
愛恨也好、糾纏也罷;是善良還是罪惡、是自私還是寬容;一切內在或外在的評價,什麼財富地位身份價值,都只有在人活著的時候才會有意義。
人若是死了,就一切都沒了。
所以……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得好好的活著。
哪怕築起她通往生之道路的東西,是累累的白骨和鮮血,但只要她還活著,一切……就都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