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女子猛然醒悟般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嘟噥著站起身,去拿自己需用的東西,一邊走著,一邊不滿地嘰咕,“不就是去送碗藥麼,至於磨蹭這麼長時間,那個人就那麼好?……”
而她口中埋怨的人,此刻剛剛走到太女帳前,戒備森嚴的守衛,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自動閃到兩旁,帳內伺候的一個親兵,自動地帶他走到太女的榻前。
“昭軍醫,太女一直昏睡,這藥……”親兵望著榻上那個昏睡的人,悲慼的聲音裡,有些為難,望著宋昭的眼中,卻帶了些懇求,“昭軍醫,我們什麼也喂不進,倒是您上一次喂藥,太女難得沒吐,都嚥下了。還請您再受累一次。”
太女的帳子裡燃著火盆,並沒有外邊的寒冷。但宋昭看著榻上那個清瘦憔悴的幾乎脫了形的人,卻沒來由地感到一絲寒意。那張曾經溫潤清貴雍容的容顏,此刻蠟黃晦暗,深陷的眼窩,眼下一片青黑,那曾經飽滿潤澤,總是含著一絲笑意的唇,此刻蒼白乾枯,幹卷的皮掩不住一個個小小裂口處滲出的血絲。若是沒有那微微翕動的鼻翼,和那輕輕起伏的胸部,宋昭幾乎懷疑,躺在這裡的是一具沒有生命的乾屍。
沒有察覺地,頭已經輕輕點下。耳畔,聽那親衛帶著喜意的感激聲音道:“實在是太謝謝您了,讓您受累了,昭軍醫。”
說著,那親兵似乎才注意到宋昭臉上的疲倦之色,急忙趕著道:“醫帳裡忙,昭軍醫還未用膳吧?不如就在這裡用一點兒……您喂太女服藥,我這就去給你弄一點飯菜去。”
“嗯,”宋昭毫無表情地答應著,聽到親兵的腳步就快走出帳去,他又突然加了一句,“有沒有雞湯?給我弄一碗雞粥來。”
“哦?哦,好的,好的,您稍等。”親兵稍稍一愣,一邊滿口答應退出去,一邊在心裡感嘆,幸好有這小昭軍醫師徒倆來到軍營,才挽救了重傷的太女,更兼之,對方師徒兩個憑藉那高超的醫術,可救回了無數名姐妹的性命。軍營的人都沒有太多彎彎繞繞的心思,受人滴水之恩,都會銘記在心。即使小昭軍醫是一個清秀文弱的男子,整個軍營是上下,也沒有一個人會看低他,更沒有人起一點兒歪心思。
宋昭並沒有回頭,只是看著昏睡的軒轅雲志,將手中的藥碗放下,取了一塊乾淨的布巾,浸溼了,緩緩撫上那憔悴蠟黃的臉。
不論你是皇天貴胄,還是賤民百姓,不論尊貴還是低賤,在受傷病痛面前,都是一樣的脆弱,一樣的平等。
自從他重傷醒轉之後,他自己都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經常會做出一些完全違心的舉動。比如,他每次看到太女,都會情緒激動,心跳加快……而且,看到她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他的心就會很痛很痛,那種痛,甚至比將太女身上的傷加諸與他的自身,更甚。
他醒轉後,心裡似乎突然多了十幾年的記憶,從牙牙學語,到某一天,天塌地陷……他清楚地明白,那些事屬於宋雲夕的記憶。
他有時候禁不住要想,這是不是就是夢中那人說的:你是我,我也是你……
至於那個師傅,他實在是不想多提。
自從那日他從夢中醒來,三言兩語就與這個人勾搭成奸。她扮作他的師傅,他也借她的醫術,再次潛入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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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入浴
第六十九章入浴
宋昭喂太女服了藥,又自然地給她擦臉淨手之後,餵了太女半碗雞粥之後,天色已經漸明。
那名侍衛首領,早在宋昭答應留下來照顧太女之時,就很知機地派了幾名侍衛去醫帳,代替宋昭的工作,故而,宋昭做完這些事之後,也不再急著趕回醫帳忙碌。看看身上沾染的汙漬和血跡,宋昭取了侍衛為他準備的菜餚,又偷偷溜回自己住的帳子取了一小壺用來消毒的烈酒,悄悄地走出大營。。
半柱香功夫,宋昭已經來到離營地二里外後山的一個隱蔽的山谷中。
此時已是寒冬凜冽,但繞過幾塊巨石之後,山石後隱蔽的狹小山谷之中,卻仍舊綠草茵茵,而且,在這寒夜之中,還有一股股濛濛的白霧,不斷從峽谷深處冒出,充塞了整個山谷,讓這個峽谷飄渺溫暖,又美麗朦朧的恍似仙境。
這處山谷,是宋昭偶然間發現的。這裡雖然離軍營不遠,但幾乎沒有人注意。就是有一兩個知道的兵士,卻因為本身的粗陋和隨意,並沒有人想起將這裡當成一個天然的沐浴之地,更沒有會在寒冷的下半夜,不睡覺跑到這個鬼地方來。
宋昭疾步奔來,一步踏進峽谷,被這朦朧溫暖的霧氣侵潤,就感覺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