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面色烏黑,雙目睜大且眼裡有點點血點,舌頭微微伸出,顯然已經死了。以葉深平素行事,此刻縱然是死了也是死不足惜。只是此時此刻,他死得如此湊巧,卻偏生讓某些人能置之度外。
一旁房門大開,躺在床上的羅氏也是麵皮烏黑,顯然因為中毒而死。房間之中空氣顯得異樣的沉悶,就算是蘭令月一時之間也是覺得喘不過起來。如此說來,自己倒是錯估了某人,還以為她只會爭風吃醋的手段,卻不料這個女子居然能有如此心腸且手段狠辣。若她是男兒身,恐怕就是為了得到權勢不折手段的小人。然則若如此輕易讓葉怡如意,蘭令月當然亦是會不甘心。
她輕輕一抿嘴唇,卻是發現葉深手中握著半塊吃剩糕點,唇角還沾染了糕餅的碎屑。看來這毒是加在了糕餅之中,葉深吃下了甜糕之後於是便氣絕身亡。蘭令月再看了葉怡一眼,只見葉怡面容悽然,一副失去了親人痛不欲生的樣子。華青麟雖然沒有如何溫柔,卻下意識的扶住了葉怡,身子已經顯示出保護這個女人的姿勢。蘭令月看在眼裡,心下更是禁不住微微一沉,青麟不是喜歡花言巧語的人,如此動作卻已經彰顯了華青麟對葉怡的疼惜之情。
華青麟亦禁不住問道:“這些糕餅,是如何來的?”
葉怡面容慘然,眉宇之間亦是禁不住染上了幾許遲疑,卻終究開口說道:“這些糕餅,乃是大小姐賜給我的。”
蘭令月聽了,終於多了幾分訝然之色。原本以為葉怡這般狠手是為了保住自己無事,只是她當真小瞧了葉怡。這個自己原本沒有放在眼裡的孤女,居然膽敢算計自己!
只是蘭令月不記得,自己曾命人送什麼糕點,故此只是淡淡說道:“我從不曾命人送什麼糕點。”
葉怡眼觀鼻,鼻觀心,垂下頭去:“我不知道這糕點是不是當真是大小姐送來的,只是那送糕點丫頭,確實如此說的。而這個丫頭,如今也是在這裡。”
她口氣十分肯定,然而一旁雁子面色卻是微微發白,只是跪下說道:“小姐,是雁子自作主張。只是送送糕點,不過是想跟葉姑娘套個親近,又怎麼會在糕點之中下毒。”
蘭令月先是錯愕,隨即彷彿想到什麼似的,一下子明白箇中關竅。雁子十分機靈,自己讓她來打聽訊息,雁子便尋了個送糕點的由頭。只是誰想這糕點居然會變成了劇毒之物?雁子雖然說是自作主張,只是如何能扯得清楚?
如今雁子卻也悔恨交加,她之前刻意接近葉怡,送糕點不過隨便尋的藉口。之後她悄悄留下來,發現羅氏秘密,還為自己機靈沾沾自喜,只以為自己以後必定是能得用的。哪裡料得到,竟然出了這等么蛾子,只恐怕自己在小姐心裡,必定是個愚的。
實則蘭令月倒是不覺得雁子愚,這丫頭倒是個利落的,當下就認了糕點是她送的,並沒有遮遮掩掩。否則就算雁子不認,以青麟本事也必定能查得出來。到時候,這般遮遮掩掩,倒是顯得其心可誅。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反倒減了幾分猜疑。
葉怡掏出帕子,輕輕抹去了面上的淚珠子,卻是悽然說道:“我不該懷疑大小姐,只是你若不喜我,便讓我走了就是,又何必大費周章,用金珠子買通我哥哥,贈他金銀,要讓他帶我離開。”
說罷葉怡就從葉深懷中掏出了一包金珠子,這布包一散開,頓時金光燦燦,便是這屋子之中也是頓時多了幾分光彩。
“今日我哥回來,十分快活,只說發了一筆橫財,這些金珠子是大小姐給他的,讓他帶著我離得遠遠的。只是我便勸他,便是我不能和青麟,有緣無分,也不應當受人財物,平白輕賤了自己。我不知大哥是隨口胡謅,還是真有其事,只是這真金白銀,總不會有人拿來讓哥跟我開玩笑——”
葉怡的住所確實是非常的清貧,很難想象這些金珠子是葉怡自己的。
而葉怡悄悄捏緊了手掌,緩緩說道:“城主英明,她任下卻不許別人在敦煌私鑄金銀,這些金珠做得極為精美,只要查查,便能知道是哪裡鑄造的,又是誰給我哥的。”
實則這些金珠子確實是蘭令月給的葉深,至於他之所以如此,不過是讓葉深說出真相。如今葉怡竟然拿出這包金珠子,作為指證自己之用。
華青麟鬆開了手臂,看著葉怡沒有說話,眼神卻是微微有些複雜。此時此刻,任誰聽了,也是會覺得是蘭令月用了手段,要刻意害死葉家人。只是葉怡沒吃糕點,僥倖逃得一命罷了。
倘若蘭令月此時此刻,反而說什麼葉怡和葉深有私情,說葉怡從前的不堪,只恐怕誰也不會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