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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回歸現實。
野薔薇的刺將他的手指扎出血,手指上傳來刺痛時,腦袋突然間又不痛了。他微喘著氣,胸口起伏,蒼白的臉麻木地抬起來,他看到了殷素素。
殷素素的臉驚人的白,眼珠子輕顫,微仰起頭,緊盯上方。
宮烺軒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三間連在一起的屋舍,正中的屋簷上,守陵人黃泉慵懶地坐在上面,他仍舊穿著白色喪服,似乎隨時準備為死去的人哀悼,但他的手上已拉出滿弓,箭在弦上,冷冰冰地指著殷素素。
宮烺軒微一擺手,黃泉便默默地收了弓,仿若什麼事都沒發生,他轉了個身,面朝幽藍城,平凡的臉上露出一貫的滄桑寂寞。
誰人知得落花情(1)
“你在外面等。”
推門進入緊閉的屋舍前,宮烺軒冷淡地扔了這句話給殷素素。他不擔心留殷素素在外面,這所偏僻的小院子全在黃泉的監視範圍,這個寂寞的守陵人曾經守過他的陵,也守過他的魂,現在聽命於他,並且守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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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
坐在一張普普通通的方桌前,背對宮烺軒。
那個人長髮披散,只穿著單薄的白色中衣。
中衣白潔無暇,方桌乾淨整潔,而那個人的背影更是纖塵不染,冰清玉潔。
宮烺軒關上門,走近那人,居高臨下地俯視那人。
那人安安靜靜的,似乎並未察覺有人在身後看他。他單手執書卷,目光卻是望向正前方的窗戶。窗戶開著一條通風的縫隙,他就透過這僅有的與外界有聯絡的縫隙,目不轉睛地眺望遠方蔚藍的天空。
“你看起來過的不錯。”宮烺軒肆無忌憚地譏笑起來,“比起幽藍城裡的權力角逐,烽煙四起,這地方清靜雅緻,遠離俗世,最適合你。你看,我待你一點也不薄。”
只不過,他沒有提供給烺純多餘的衣物,連一根束髮的髮帶都沒留下。吃食方面,雖然每餐都有人送過來,菜色也還能入口,卻都挑了烺純不喜愛的菜色。處處的刁難,又將人軟禁,並派人監視。但是沒有要了烺純的命,總還是不至於太惡。
烺純似乎沒有在聽,澄淨的眼珠透著空靈,五官散發極致的美感,柔和中又有些疏遠,悲憫中又透出威儀。他一動不動,恍惚之中,彷彿一尊聖潔高貴的神像。
“烺純!”宮烺軒薄怒,單手按在桌面上,身子擋住烺純的視線。
烺純的眼珠就像他整個人那般,一動未動,他的眼前彷彿一片清明,目光似能穿越宮烺軒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那是超越時間與空間極限的無極之地。
“你丟了魂嗎?還是發了瘋?”宮烺軒一把抽走烺純手中的書卷。
烺純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如夢初醒的神態,眼珠子顫了一下,清遠的目光漸漸收攏,然後聚集到宮烺軒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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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章節標題是walk alone童鞋寫在評論裡的一句話的開頭——“誰人知得落花情,空自飄零;滿腹離愁,只為流水本無憂。”這句話讀後感觸很深,所以就擅自挪來當標題用了,嘻!
另外,謝謝書城裡給我打賞元寶的各位親!
誰人知得落花情(2)
“烺軒?”他頓一頓,似乎在思考,“言兒可好?”
他的聲音帶著疑惑,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悠遠而綿長,似乎有風的地方就能聽見他的聲音。
宮烺軒一分分地仔細觀察烺純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他俯頭湊近烺純,低魅的嗓音邪惡地笑道:“她?你覺得她會好嗎?”
烺純的神情有些恍惚,閉起眼睛,沉思了一下。
片刻,他又睜開眼睛,緩慢地搖一搖頭。
“你終是無法放棄復仇之路。”
平平淡淡的語調顯示不出他的內心是何情感。
宮烺軒咬牙切齒,前額幾乎快要貼上烺純的頭,“現在,你後悔了?”
烺純又是搖頭,神情近乎虛渺,聲音彷彿帶著回聲,“當初既然默默離去,現在便不能後悔。”他澄淨的眼珠直直地盯住宮烺軒,“我們都已不再是,不懂事的孩子,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而不是一味的消極後悔。”
“負責?”宮烺軒冷嘲,“你認為你還有機會負責嗎?你好像很輕鬆,很自信,不急不躁,是認為我會善心大發,將放你出去嗎?或者……”
他邪惡地笑起來,“你的心根本不在蘇簡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