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聲道:“前輩,我是個十分忙碌的人,除非必要,我不會無聊到胡亂伸手管閒事。我的億性,也缺少‘偶發’的興趣。所以,我既管下了,就有必須管到底的理由。”
唉唉,你說這話可不見得。前些日子,那些主動送上門的麻煩你還不是都管了。不過,最終原因還是因為那些人值得他費心思。真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西啊!
李凌風有些懷疑地問燕鐵衣,為什麼說鄧長是被無辜的,是不是掌握了反證。燕鐵衣點點頭,說只是暫時沒找到兇手。
他有些為難地摸著花白的鬍子,“今夜我獨自造訪,你可知道是為了什麼?”
討交情,想化干戈為玉帛唄!燕鐵衣雖然心裡明白,卻還是平靜地說:“正要請教。”
李凌風說,自己只是來轉達一個訊息。他自己也有些尷尬,覺得有些說不出口。停了停,還是開口了,“以章寶亭為首的那幹人,給你一個轉圜的機會,他們已不堅持非要處死鄧長,也不堅持圍堵你們。但是,他們要求卸去鄧長的雙腿。另外,由你當眾擺酒陪罪!”頓了頓,他更為難地開口:“燕老弟,他們並不是容易退讓的人,這在他們而言,已經十分委曲求全了,他們所要的是個面子──這皆是因為他們發覺你是燕鐵衣的原故!”
我握緊了拳頭,努力平息要發作的脾氣。這些人,還真當自己是什麼天皇老子了不成。我這邊人都是冤枉的,他們竟然還敢說什麼卸掉鄧長的腿,讓燕鐵衣襬酒謝罪。趕情他們以為,沒堅持殺死鄧長與追堵我們,就是給燕鐵衣天大的面子了?
他們還要臉?他們憑什麼要臉?沒調查清楚,一味地誣陷甚至要打死無辜的人,他們竟然還要爭個臉啊!哈,這個世界果然無奇不有。
燕鐵衣笑了笑,卻沒有一絲笑意,連聲音都是冰冷的:“李前輩,恕我難以答應。”
李凌風樣子越發尷尬了,“要不,燕老弟,你再考慮考慮?”
我真是同情這個老頭,說到這裡,難道你還不明白燕鐵衣的性子嗎。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可他受人之託,還是儘量當個合格的說客。哼,也真是難為他了。
燕鐵衣斬釘截鐵地說:“我是要考慮。李前輩,但我考慮的不是他們的要求,而是我個人的手段。他們明知鄧長是青龍社的人,卻毫不留情地以罪名坐實,用酷刑相加,更處心積慮欲置其死地。這對鄧長而言,固是冤屈、迫害、羞恥,對我,對整個青龍社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侮辱與藐視?所以,他們必須還我一個公道!”
窘迫了好一陣子,李凌風訥訥地道:“我,我只是擔心事情擴大,殺戈不息。”
燕鐵衣冷冷地笑了,狠厲地說:“以殺止殺,以殺行仁,是千秋不變的定律。十惡不赦之徒,除了殺劫,還有什麼方法更好地維護善良?”
沉默片刻後,李凌風離坐而起,表情已顯得悒鬱:“天亮之後,這裡怕就不得安寧了。”
燕鐵衣淡淡地說:“我並不覺得意外。”
李凌風苦笑著搓搓手:“我受人之託,恐怕也免不得有所得罪了。”
燕鐵衣諒解地說:“前輩放心,我自有斟酌。”
來到視窗,李凌風回頭道:“燕老弟、楊姑娘,你們善自珍重。我告個罪,從這裡走了。”
燕鐵衣與我同時笑道:“前輩好走,恕不遠送。”窗扇輕掀,李凌風矮胖的身影只是一閃,已經失去蹤影。遠處,已經傳來了隱隱的雞鳴。
走到窗前,我把窗外的寒風關在屋外。還沒轉身,燕鐵衣便嘆了口氣,“小妮,這次怕又是不能善了。早知道,我便不該將你帶出來。”
我笑著走到他身邊,依偎在他懷裡:“與其讓我事後知道,還不如讓我跟你一起面對呢!可是,我太差勁了,只怕會給你造成麻煩。”
輕輕地回擁我,“今天你也沒好好休息,馬上就有一場苦戰。抓緊時間閉會眼睛吧。”
我搖搖頭,“不要,我不要離開你!”我才不要回房去,我要呆在你身邊。
燕鐵衣輕笑:“誰說讓你回房了,你就在這裡靠一會兒吧。”
咦咦?這麼好?可是,我要睡了,他豈不是更不能閉眼了?我抬頭看著他,“你不休息嗎?”
燕鐵衣眸子裡閃過一絲情緒,快得讓我幾乎以為走眼了。他指著椅子,“我不睡,我坐一會兒就成。”
我搖搖頭,那我也不要睡了。反正習武之人,一晚不睡也不算什麼的。
燕鐵衣頓了頓,乾脆抱著我坐到椅子上,“這樣你總願意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