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芨見程水若不語,到底是年輕氣盛,一時的性子也沒那麼容易改過來,瞪著銅鈴大的眼睛道,“水若,你好歹也說句話啊。他將廣州城的那些小戶們集中起來,是打算做什麼?我怎麼就越琢磨越不是味道呢?”
自打那一日之後,方白芨便厚著臉皮喚她的名字,程水若也想不出什麼拒絕的理由,索性由著他去了,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程水若能說什麼?唯有苦笑道,“他沒做錯什麼。”
這話,便是連張凡也聽不下去了,想了想這才道,“楚大人若是真心想幫小姐的話,為何領了人回來卻是不來尋小姐?反倒是將那此人集中起來要搞什麼商會,此舉瞧著是針對馬家,可這事兒好歹也跟小姐有些牽連,他將小姐撇開,這……”
這話說的極輕了,他其實想說的是,楚懷沙這傢伙不厚道,咱們還在這兒受難呢,丫的就跑去領著兩千人馬耀武揚戚,這人是給的程水若的面子,給的是藏寧公主的面子,嘉親王當年受過藏寧公辛的恩惠,在這兒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也經不住他這麼折騰啊,要是將天捅個窟窿,程水若的臉又能往哪兒擱?
程水若也是顯然很為難的,可她也不能說楚懷沙什麼,早就知道楚懷沙是那種一心為國的人,說難聽點兒,他還欠著皇帝一條命呢,若是不能知恩圖報,這人也就不是楚懷沙了。
只是,程水若沒有想到楚懷沙會在這個時候對她置之不理,人過河拆橋便罷了,楚懷沙這河都還沒過呢,就想要拆她這座橋,是瞧準了她心太軟,每次上著趕兒的幫他,卻是從來不計較回報麼?
她可不是那種人,幫楚懷沙,她最重要的是死心!
想到這裡不由得嘆息了一聲,是誰說的,不怕你貪,不怕你色,就怕你剛正不阿,拿啥都威脅不動,這種人,為了他們心中所謂的夢想,可以隨時跟你翻臉的。
看看身邊的兩個人,方白芨滿臉的懊惱,張凡,雖然不說,卻也是滿目怒意,程水若知道自己該說點兒什麼,想了想,才道。
“再看看吧。”她怎麼都覺得楚懷沙欠她蠻多的,而且她之前也沒做過什麼讓他吃虧,國家吃虧的事兒,他犯不著這麼跟她翻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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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們現在就在這兒窩著麼?”方白芨望了望這破破爛爛的房子,程水若是吃過不少苦沒錯,可是,他如今卻是瞧不得往日光頭鮮的人兒又落的如此境地,誰知道楚懷沙幹了這事以後還會幹啥呢?太多人可以翻臉無情了,方家如今的局面便是教訓。
張凡道,“楚懷沙聯絡了所有的小戶,卻是撇開尹知府以及胡家、馬家,馬家如今本就急於拿那姓尹的開刀立威,我尋思著。此地怕是不那麼安全了,畢竟,咱們城裡曾經住過的地方也是被馬家人動了的。”
馬家要跟沈誠對上,必然要拿尹知府開刀,而幫尹知府的人,本地人,他們不好亂動,以免與天下人為敵,程水若這個外來戶卻是最好的人選,何況,程水若在這件事中一直可以看見她的影子,姓尹的被拿下了,這人本來就是兩面三刀的主兒,指不定能幹出什麼事來,她程水若的安全恐怕也難以保證。
事情的急轉直下,已是讓程水若的腦袋有些不夠使了。怎麼想都只能證明楚懷沙這事兒有卸磨殺驢之嫌,莫非之前楚懷沙還有什麼事兒是瞞著她的不成?否則這人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副一直壞事兒的主啊。
想到自打來到廣州城後楚懷沙的表現,跟在豫州城裡簡直是判若兩人,程水若沒管他的事兒,主要是想跟楚懷沙保持一個良好的關係。她也不貪心,不過是想賺錢賺地位罷了,楚懷沙這座靠山還是蠻靠得住的,實在不行還有一個藏寧公主麼?雖然藏寧公主沒跟她多說什麼話,卻也是有給她當靠山的意思,否則也不會給她那個玉佩了。
結果,她若非到了絕路絕不打算拿出來用的東西,竟然被楚懷沙這麼玩法,她都在想,回到豫州城到底該怎麼跟藏中公主解釋了。
幹出這麼件事兒來,藏寧公主就算不把東西收回去,怕也會讓人好好的敲打她一番。
該死的楚懷沙!
程水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這會兒激動不得,這此都還不是她要立即面對的問題,她立馬要面對的是,集結了廣州城所有小商戶的楚懷沙,手握兩千精兵,他下一步會幹嘛?而她,下一步又該幹嘛?
面對楚懷沙,程水若一直保持著幾分戒心,主要這男人乾的事兒實在是太完美了,旁人聽著誇他高潔,可跟他相處就完全不是那麼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