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愕然抬眸,猝不及防的對上一雙柔和溫潤的眼,莫名熟悉的俊逸五官令她好一會才記得,這個男人曾經卑微的匍匐在她腳下,感激她的仁慈善良。
京城小的可憐,離家出走都能遇到熟人。
他是常寧,那個為了妻子可以違抗聖旨,捨棄狀元身份不要,慷慨赴死的男人。
若若記得他。
只是換了時間地點和華麗的裝扮,他還能認出她是誰嗎?若若好笑的心中暗歎。
常寧瞧清楚這女子的面部輪廓也是身形大震,不是因為被這女子少見的醜陋嚇到,而是那雙酷似的溫娘娘的眼,直直的撞在他心底,掀起漣漪陣陣。
不待仔細瞧分明,這落魄女子已然迅速垂下頭,躲避開他的目光,也順帶著把她臉上唯一一處閃亮都藏起來不叫人瞧見。
“你。。你吃吧,我不是壞人。”他侷促的解釋,把食物塞到若若手中,還怕不夠,取出另一隻也送過去。
若若手縮在袖口之中不接,她是恨不得常寧趕緊收回充裕的愛心,快步離開,否則若是真的被認出來,玩笑可就開大了。
“前邊,轉角處就是我家。”躑躅良久,常寧突然冒出一句,話出口立即覺得不妥,邀請的意味實在太濃了,而他們甚至還只是陌生人而已。
若若仍是不肯言語,兩粒饅頭捏在手中,五指深深的嵌入,指尖滾燙滾燙的,灼燒人心。
“我沒有叫你去的意思,只不過。。。今天是大年初一,家家團聚的日子,何況天氣還這麼冷,你就這麼蜷縮在這兒,會染上風寒的。。。”與女子極少的接觸經驗讓常寧一時之間無法準確的表達心中所想,他只不過不想看見,那麼相似的一雙眼睛,會在寒夜裡孤苦伶仃的盼望溫暖的到來,直至絕望。
☆、一起用個年夜飯
溫若若的眼眶通紅通紅的,常寧的話讓她不可抑制的思念起了某人。
扁扁小嘴,澀了嗓音,“我是孤兒,沒家可歸。”
常寧的心跟著莫名一酸,半蹲在她身旁,“我現在也是孤兒了,咱們同病相憐。”
若若抬起頭,又立即垂下,總覺得這種距離的直視非常危險,從地上踉蹌的爬起來,狼狽的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喂,你去哪裡?”常寧快步的跟上來,明明知道在大雪天跟著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孤身女子很不宜,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兩條腿,尤其這女孩站起來的背影和走路款款而動的風姿都與宮裡的那位恩人特別像,他就更沒法放任其不管,讓她消失在風雪的盡頭。
“要你管!”冷冷的回了句,溫若若半顆腦袋泛痛,這位狀元郎真是黏糊,大街上遇到個素不相識的醜女人,也會熱心的個問東問西,還從沒見過這麼奇怪的男人。
“好好好,我不管。”再一顆饅頭遞過來,“吃點身子才會暖和,有力氣了就能走更遠的路,對不對?”
不接,也不理。
嚴格來說,他也只是個陌生人,她毫無戒心的吃下去,在這迷藥橫線的年代裡,會發生什麼事誰能料得到。
害人之心不可有,溫若若的防人之心可也一點不缺。
“你不想吃這個嗎?也是,沒滋沒味的的確難以下嚥,要不然這樣,你隨我回家,一起用個年夜飯如何?”快走兩步,拉扯住若若的手臂,常寧鼻尖已經見了汗,不知是因為疾行累的,還是第一次做這種搭訕的蠢事愣是窘出來的,“我的夫人是個很善良的女人,她會很開心見到你。”
沒有哪個女人會樂於見到丈夫從大街上往回撿女人,即使容貌醜的令人想後退,同性之間的牴觸仍舊存在。
☆、讀書人的執拗
溫若若無奈的翻翻白眼,腳步不停,只想快點把他甩掉。
可她忘記了讀書人的執拗。
常寧這種人,一旦心中有了模糊的想法,就絕不輕言放棄,他當初會為了妻子抗旨不尊,寧死也要陪在重病的愛人身旁不離開,現在也會因為這個流浪的女子神似心目中崇敬的恩人,而不願放她就此離去。
被當成登徒子也沒關係。
被誤解也不要緊。
只要他認為所做的事情是正確的,別人怎麼想實際上並不重要。
包括溫若若這個當事人在內。
大雪越下越大,飄絮似鵝毛一般飛舞盤旋,長長的一條街,被染成一片雪白。
若若身上戴著顏初瑤給的墜子,雪花還不及落在身上,就已經消散。
常寧就顯得狼狽的多,頭髮、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