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唇角微勾:“這麼說,你懷疑白雪?”
“我並沒有證據。”青龍老實道,“只是白雪頗有嫌疑,公子……你為何要帶上她同行?”
公子卻不置可否,青龍便續道:“這一路前行,危機四伏,帶著初夏一人便已是極難。如今白雪又身份不明,我只是覺得……覺得……”
公子皺眉道:“覺得什麼?”
“那個……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是佳話不假。”青龍婉轉道,“可現在,似乎還不是時候。”
公子以修長手指揉了揉眉心,並不生氣:“青龍,自年前回府,望雲夫人被殺,再有三份厚禮,天罡殺入舒園,府中隱藏的內應——這一步步走來,敵人潛在暗處,我們極是被動,連對方是誰都不知。”
青龍凜然:“是。”
“只有一點,他們的目標是《山水謠》,這是無疑的。”公子淺淺一笑,“而我們手中的底牌,便只有這一張。”
青龍微現迷惘之色,屋外傳來腳步聲,公子便不再細說。
“公子,公子!”初夏匆匆忙忙進來,“有間客房屋頂漏水了,沒法住人。掌櫃說,別的屋子也沒了。”
公子“哦”了一聲,輕描淡寫道:“那便兩個人擠擠吧。”
初夏利落答道:“好。公子,那是我和白雪姑娘一間,還是你和白雪姑娘一間?”
“我和你一間。”公子頭也不抬。
初夏顯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啊?可……這不是在家裡啊。”
家裡的屋子大,裡外兩間……這個村落客棧,只一張床榻而已啊……
呃……
公子見她站著不動,語調微冷:“要我說第二遍?”
初夏撇撇嘴,不敢多說,轉身跑了,只是屋內的兩人都是絕佳的耳力,那四字經聽得清清楚楚,是……“你大爺的”。
青龍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卻聽公子淡淡問道:“這一路行來,可覺得有趣麼?”
青龍訕訕的笑:“自然比以前一個人要好玩多了!”
公子神色倏然冷淡下來:“我讓她和你一道,是讓你教她滿口髒話的?”
“我和她鬧著玩兒的。”青龍後退了半步,隨時準備開溜,“再說了,公子你不是也愛逗她玩?我不過嘴上說說而已,你還故意打落初夏坐騎的鐵掌……”
不知為何,青龍說完最後一句,公子的臉色卻是微微一紅。
青龍自小跟在公子身邊,從未見過他這種表情——不過,有這個空隙就夠了,青龍使整個人已像泥鰍那樣,從屋內溜了出去。
入夜時分,初夏捧著一個銅盆,看著公子以水拭面,淡淡一層泥狀的東西落下來,下面的輪廓清雋非常。
公子見她瞧得興致勃勃,便道:“好玩麼?”
“真有趣。”初夏不自禁湊上去一些,“洗下這層東西,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明日幫你也畫上一層。”
“公子和白雪姑娘長得太好看,化上這個,才不顯眼。”初夏抿唇笑了笑,“奴婢本就普普通通的,不用麻煩啦。”
窗外的春雨還是淅淅瀝瀝,偶爾一陣風順著窗欞吹進來,燭光明滅,公子看著初夏笑語盈盈,似是有些出神。
“那麼讓青龍幫你化得漂亮些吧?”他有意道,“這樣也不喜歡麼?”
初夏放下銅盆,不自覺的摸摸自己的臉頰,搖頭道:“我雖不好看,可好看的人,未必是好人呢。”
“怎麼?你遇上過好看的壞人?”
“那倒不是。”初夏想了想,“譬如說,我未來的夫君,我沒見過他長什麼樣……他若是個大胖子,又或者滿臉麻子,難道我就不嫁他了麼?那不成的。”
公子默然了片刻,忽而微笑:“丫頭,你心心念唸的,便是那未曾謀面的夫君麼?”
初夏臉頰一紅:“沒有,我隨口說的。”
“這樣吧,假若有一日,你找到了那位夫君,我君府便以嫁女之禮,帶上大筆嫁妝,風風光光的將你送出門去。”公子瞧著她半信半疑的目光,頓了頓,又道,“假若你找不到……那大概是天意,就留在我身邊吧。”
他並未提“做丫鬟”這三字,初夏卻沒聽出異樣,認真走至公子面前,伸出手道:“君子一言。”
公子伸出手與她拉鉤,補上後半句:“駟馬難追。”
公子的手總是溫暖、乾燥、有力的,初夏的小指與他糾纏,又在拇指上重重摁了一下,方心滿意足道:“我定能找到的,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