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有深仇大恨麼?”初夏好奇的止淚,忍不住問道。
公子慢慢放開她,示意她在身邊坐下:“滅天罡,是我父親的遺願。我只是讓他遺志得償罷了。”
他見初夏眼中迷惘之色,卻並未細說,轉而嘆道:“父親自小就對我說,天地間浩氣長存。總要有人做什麼,才能維繫住這浩然正氣。我習武,執劍,縱橫江湖,總以為自己都是對的。”
“只有這一次,朱雀洞察我的心意,以你為餌設伏,我卻開始後悔。藉著正義之名,卻將你一個弱女子捲入其中,這也是正道?難道……不是我的私心麼?”
“你與我約定四月初一,朔月之時,我便強自忍耐,直到最後趕來——初夏,我心中的煎熬,並不下於你。幸好你沒事,否則……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初夏怔怔的看著公子。他的語氣不再漫不經心,不再不動聲色,亦不再莫測高深,每一句話,都是極誠摯的。
這樣一個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高高在上的彷彿神祗一般,他卻說:“我心中煎熬……不知該如何自處……”
初夏猛然搖搖頭,眼神猶帶著警惕道:“這麼說,你真心對我好?不會再誆我了?”
公子莞爾一笑,道:“是。”
“那……賣身契拿來——”初夏伸出手,謀定而後動,“你們君家有錢有勢,還差一個僕役?”
公子的眼神中全是錯愕,笑得頗有些縱容她的意思:“回去滄州後給你。”
“好,我信你!”初夏心滿意足,嫣然一笑道,“我可不多謝你,這是我拿命掙來的。”
公子淡淡一笑:“賣身契可以給你,只是人卻不能離開。除非……”
“除非什麼?”
“我們約定過,除非……你找到你那未婚夫。”
初夏一咬牙,昂首道:“也好!左右賴著你白吃白住,你別反悔才好。”
公子一笑,彷彿她說的只是孩子的氣話,卻伸手去撫了撫她臉頰上的鞭痕,微微嘆息道:“這鞭痕……當時可痛得厲害麼?”
初夏有些不自然的側開臉,輕聲問道:“你……為什麼不問我這個?”
她拿手指了指臉頰,有些遲疑的看了公子一眼。
“醜也好,美也罷,你都是初夏。有什麼好問的?”公子並不以為意,笑道,“只是你這易容之法,卻比青龍厲害多了,連我都沒看出破綻。”
初夏“嗯”了一聲,低聲道:“青龍的易容,是要將你們變成另外一個人。而我只是因勢利導,只是稍稍掩蓋一下原本形貌,原就不容易識破些。”
“你不喜歡自己的容貌,是麼?”公子忽道,眼神鋒銳。
初夏一怔,不自覺的伸手撫著自己的臉頰,不答反問:“那你呢?公子,你會因為一個人長得好看了些,便多喜歡幾分麼?”
“若是喜歡的人長得好看些,自然是錦上添花的事。可若是……”公子慢慢道,“若是真心在意一個人,長得美或醜,便都不重要了。”
“家中長輩常說,長得這副摸樣,未知是福是禍。”初夏有些淡漠,語氣卻像是說起了另一個人,“我是因獨自遠行,才迫不得已這樣妝扮。我爹曾囑咐我,除非見到了夫君,否則不要讓人瞧見真面目。”
公子眸色微動,卻並不追問,只道:“原來是這樣。”
波光凌凌的湖水就在面前,襯得初夏眉眼淡淡,她抱膝坐了很久,方抬頭道:“不過此刻既然被你看到,以後也不用不易容了。”
公子卻微微笑了笑:“你在我身邊,毋需顧慮這麼多。”
兩人身上皆負著傷,只在石壁旁的樹上摘了些野果,味道很是酸澀,初夏勉強吃了兩個,嘆氣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公子倒甚是閒然:“他們很快就能找來了。”
“我們不能自個兒出去麼?”初夏瞅瞅他,又看看周遭昏暗下的天色,有些害怕。
“我受了傷,行路不便。”公子坦然道。
初夏登時氣結:“我還受了傷呢,傷在頭上……你習武之人,難道比我還不如?”
“那麼你獨自出去罷,可認得路?”公子很是關切道,“只是繞過這小鏡湖,天罡諸人的屍首還在,你膽子小,更要小心些。”
初夏瑟縮了一下,小聲咕噥道:“誰說我要獨自出去了……”
湖泊靜止如水,四周磷火瑩瑩,初夏打了個哈欠,正準備靠著石壁睡去,忽然聽見不遠處嚶嚶的哭泣聲。初時還當是幻覺,再過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