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瓔珞皇帝病倒,下旨急召賢王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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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還在新年裡,軒轅皇宮卻沒有星點節日的氛圍,整座宮殿被一股悲沉的氣息所籠罩,大紅宮燈也顯得昏黃。
老皇病重,邊境連連失守,三位將軍慘死敵人刀下,致使士兵士氣銳減,現一聽瓔珞二字便抱頭四竄,整個邊防守衛已潰不成軍。
龍塌上的老皇聽了,一口老血吐出,當即拍床板將太子叫至榻前。
天家爺孫倆聊了什麼,無人知。只是第二日清晨,軒轅太子整裝待發,長劍指天誓血盟,不平息邊境戰亂不回宮。
軒轅的小公主們一聽太子哥哥要領兵打戰,個個哭得梨花帶雨的。軒轅六公主也是在天亮後才聽聞兒子要領兵出征,手忙腳亂地爬起身,連衣服也未換,赤腳站在屋中又發了會愣,猛然之間回過神來,空中幾步飛踏踩著窗戶足點屋簷疾奔而去,未挽起的長髮披散腦後,卻是別有風味的美。
六公主多年未使的輕功依舊飄逸恣意,看得殿中負責伺候公主起身的小宮女們一愣一愣的,驚過之後又突然想起,六公主出嫁前曾拜於天下第一門派,聽說還是位女中豪傑。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啊!
宮門前,白色戰馬不耐煩地踏蹄,打著響鼻原地打轉。身著戰袍鐵甲的軒轅太子沉穩立於馬上,俊逸的面容饒是男子看了都忍不住呼吸錯亂,此刻沐浴在冉冉晨光中,愈發顯得英氣逼人。
時辰已不早了,副將幾番想催,一看太子俊冷的臉便又忍了回去。只見太子於馬上閒閒控韁繩,一雙琉璃璀璨眸子時不時地掃向東南方位,似是在等人。
風,剎那間變利如刀割。一個素衣披髮女子不知從哪飛出,一個旋身轉袖便是呼嘯寒風,穩穩立於馬前。
侍衛們拔刀愈上前,卻見太子一個翻身下馬,單膝跪在女子身前。
“娘,兒子在此恭候已久。”
拔刀拔刀一半的侍衛集體石化,爾後撲通撲通全體跪下。
六公主看也不看那些侍衛們,她喘著氣,大冬天僅著裡衣赤著雙腳居然沒有表現出絲毫“冷”的感覺。
翎雲頷首,畢恭畢敬地跪在母親身前,一言不發。
六公主沉默了半響,緩緩蹲身,捧起兒子的臉頰靜靜地看著。
“翎兒。”
“娘有什麼吩咐?”
“他……”六公主的聲音越來越低,淚水沒有預兆地嘩啦啦流下,泣不成聲。
“他……謙然他畢竟是你的親弟弟,翎兒……你萬萬莫傷了他……莫傷了他……”
翎雲閉眼,淡淡道:“不會的。”
“翎兒,你這次回來,變了很多……娘好擔心你……”六公主一把將翎雲攬進懷裡,喉頭哽咽得厲害,雙臂越收越緊。
“你們兄弟倆,娘都虧欠了許多……娘不想再看到你們自相殘殺……不想看得你們跟你們的父親一樣,最終淪為皇權的犧牲品……”
“不會的,娘。”
翎雲依舊是淡淡然的聲音,甚至還有些生硬。六公主渾身一顫,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扳過翎雲的臉細細的看。
拂開她的手,翎雲霍然站起身,一雙棕眸剎那間變得深黑。轉身,上馬,回首,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般流暢。
他眯眼,對哭得淚人般的六公主微微一笑。“娘,外頭涼,回宮吧。”
言畢,揮鞭狠狠抽下,沉聲喝道:“出發!”
“出發——出發——出發——”
回聲在宮殿裡不斷迴響,雄厚內力震得金磚屋瓦都在嗡嗡振動。男兒們受到了鼓舞,唰唰舉劍向天,整齊吶喊:“出發!”
翎雲唇邊那帶著三分邪氣的笑,看得六公主膽戰心驚。
這……是翎兒會有的笑容嗎?
寒風臘月裡,赤腳的六公主仲怔,呆呆地目送兒子離去,宮門緩緩關閉那剎,黑色大軍徹底消失在視線裡。她恍若全身的力氣被抽走了一般,猛然摔倒在地。
手腳,連同左胸口的心臟,冰涼。
同一日。
徐山山腳下的軍營帳篷內,莫謙然手握快馬加急送至的密函,展開細細讀了,看完後信手放至燭火上燒了。看著印有無極門印章的信紙一點點燃燒成灰燼,嘴角勾起自信的微笑。
“雲兒,你我賭約之日即將臨近,你可做好了心裡準備?”
彷彿聽見了山腳下的那句問詢,徐山山頂,白衣女子抱胸,眺目遠望西邊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