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白頭偕老,也該滿足的。
雨勢不大,卻是連綿不絕。
蕭君顏時不時蹲下身為她拾掇起拖在地面沾染了一地水珠的深衣衣襬。
前面是梅園,粉牆高深看不見裡邊情狀,只隱隱能夠從溼晦的雨氣中聞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莫言詫異地看向蕭君顏,問道:“怎會有梅花的香味,莫非是我鼻子也壞掉了?”
“胡說!”蕭君顏緊張地捏了捏她的手,有些嗔怪,“言兒,以後不許說這些話,知道嗎?”說完,眉目又蘊滿溫柔愛意。
莫言心中百感交集,不敢去看他的臉,最後只得跺了跺腳大聲嚷道:“蕭君顏你怎麼像個老媽子一般羅裡囉嗦?”然後衝進了雨中,向梅園奔去。
才走到園子拱門口,她就呆住了。
蕭君顏急急趕過來一把從後面將她抱住,撐傘罩住她,關切道:“這裡邊很冷。”
莫言喉嚨痠疼,只覺得眼前冰如鏡,花簇霞。
晶瑩清冷的冰塊堆在梅花樹下,白霧騰騰,卻掩不住開得正豔的梅花,那一株株一簇簇,擁在枝頭。風一過,雨一打,就兀自飄下無數粉白粉白的花瓣。
花如雨下,他們站在飄灑的粉白花海中,人面如畫。
“本想給你個驚喜的,可是你身體不好就不敢帶你到這兒了,言兒……”
莫言偏頭看著他,他的下頜曲線很是優美,此刻更是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
“傻瓜!”在他唇角映上一吻,開懷地笑。
雨依舊在下,冰塊還在散發著冷氣,她卻執意脫掉狐裘,站在叢叢梅花下就著粹白的曲裾深衣跳起了舞。
蕭君顏早已收起了傘,同她一起站在風雨中。
粉白的花瓣落在她的發上,衣上,再隨著她飄舞甩袖的動作飛散開來。
他靜靜地站著,一剎那就是地久天長。
“君顏,這是我那個世界的舞,大開大合,不知道你喜不喜 歡'炫。書。網'。”
“君顏,我是穿越而來的,以前,有人曾說:穿越是以我之身,代人之悲歡喜樂,著實無奈。而穿得透宿命前塵,卻穿不透因緣巧合;穿得過世事坎坷,也越不過黃泉奈何。在異世界,有浮生面具三千個,但又有誰能與我共長歌呢?”
“君顏,即使是浮生面具三千個……”
“吾與汝共長歌!”蕭君顏走前去,緊緊抱住她。
梅花灑落,秋雨淋漓,遠處跟在他們身後的宮娥太監們都忍不住落淚。
她的身體不好,不能在這裡久呆,最後,蕭君顏終於揹著她往前走去。
撐著傘坐在烏篷船上,就像三年前在扶蘇城那樣,她偎在他的懷裡,在雨中垂釣。
髮絲沾染了雨絲,順風飛揚在空中,白衣和紅衣糾纏在一起,構成碧波湖上一道亮麗的風景。
蕭君顏手指拂過她額際的黑髮,眸中溫情繾綣,彷彿能滴出水來。
“言兒,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就生幾個胖小子,把這江山交給他們,然後和鳳晟他們一樣去浪跡天涯,你說好不好?”
莫言嘴裡哼著莫失莫忘》的調子,笑著說好。
蕭君顏高興地點了點頭,開始喃喃自語。
朝中又出了什麼新鮮事,最近又有誰倒了大黴,江湖中又有什麼新起之秀,哪門哪派又產生了爭端……鳳閣鸞鳳殿得改進改進,他又新種了一池菡萏,小德子說長得很好看,今天又遣散了哪些宮妃,氣得那幫老古董又在九璃宮前跪求了幾個時辰……
說到天色盡黑時,他才終於哽著喉嚨,酸澀著眼說:“言兒,明兒個我就去兮雲山了,然後再去崑崙,這一次,你一定要呆在家裡好好等我,知道嗎?”
莫言看著漆黑的天邊,反手撫上他的臉頰,笑道:“傻子,要早點回來,好嗎?”
蕭君顏抱緊她,看著在彩燈照耀下更顯瀲灩的水面,狠狠地點頭。
第二日一大早,等她起床的時候,天早已放晴,而他,早已在踏上了去兮雲山的路。
她知道,很久之前他就在做準備了,朝政早已交代妥帖,說是帝上要微服南巡,不過,他越是正經,卻反而叫她更是擔憂。
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卻也趕不及他的馬了。
責罵了一番魅,魅委屈地說是帝上的意思,不讓擾了她的休息。
在清影居里猶如幽靈般心神無主地蕩了會,她只好坐在窗前一動不動地看著南邊的天空。
永樂城外,天色空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