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值得你這般奮不顧身,以命相護?
我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恨!
因為她,我失去了母妃,因為她,我失去了父皇的愛,因為她,我不再有皇子的尊貴,因為她,我苟且偷生,因為她,我受盡欺辱折磨,因為她,我墮落為地獄最不堪的鬼!她讓我失去本擁有的一切,在我失魂落魄,忍辱負重的時候,她卻是享盡榮華富貴,萬千寵愛!你要我如何能不恨,如何放得下?如今,她竟連我的兄弟都要搶!
蘇如,若是你閉口不言,興許我還會因為鳳舞和鳳嘯天的原因寬待她兩分,不過你既然走了這一步,為一個女人不顧我們之間生死與共的情誼,那麼我成全你,饒她本就該暫時存活的命,讓她生不如死地活!
欠我的,我總會一分不差地拿回來!
第二日午時,鳳家滿門抄斬,我決定出宮去看看媛姨,到了那間小院子,卻不見她的身影,只看見院子中間那株不停落葉的梨樹。
離,終於都離了。
鬼使神差的,我想去看看那個天牢中的女人,這麼多年不見,我真的很想知道她究竟產生了何種變化,竟會讓蘇如如此著迷?
我記得,那一日,天空飄著毛毛雨,雨絲很有份繾綣的味道,落在身上,卻是懷舊。
天牢很潮溼,冷風一股股亂灌,心情煩悶,我捏緊漆黑的袖口,腳步很急,一踏入那牢房就看見了一副詭異的場面。
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竟要兩個身強力壯的獄卒來制服?我很憤怒!
但我還是以我一貫殺人不見血的優雅,問道:你們在幹什麼?不出所料,單是嗓音就足以令全場驚豔,除了——她!
我知道天下人對我的評價:是君絕色,顏傾天下,暗含君顏兩個字,是以傾國傾城。雖然不喜有人對這張不男不女的臉表現出特別情緒,不過,能在我面前保持鎮定的,很少很少,至少以前的她不能,以前的她絕不可能在她君哥哥面前如此不動聲色鎮定自若!
突然,我覺得有些好玩了!
隨便找了個藉口將那幾個獄卒砍了,走到她面前,我似笑非笑地讓她抬起頭來。
聽說程行之又給她寫詩了,我倒要看看,她究竟長成了怎樣的絕色,是不是……比我還好看?
該死的女人,竟然毫不知羞地猛一抬頭,猝不及防,我就掉進了那一汪瀲灩幽潭。
瞬間,我就想起了一句詩: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很多很多年以後我依舊無法忘記那一抬頭的驚豔,那張臉談不上絕美,然唇角眉梢組合在一起卻是該死的嫵媚好看,特別是那雙眼睛,鳳目狹長,如扇撲閃的睫毛下清冷流轉,透出一絲絲暗藏的堅韌和倔強。妖媚與清冷,誘惑與高貴渾然一體,足以蠱惑這世間任何一個男人。
這是我第一次為一個女人走神,直到她突兀地捂住自己的心口。
看著她臉泛紅,呼吸急促的嬌媚模樣,我知道她和其他人一樣,被我這副皮囊迷惑了,一瞬間,心底的慌亂逃之夭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自然而然的厭惡和莫名其妙的……高興。高興?我竟會因為自己這張臉吸引了她而高興?這讓我很是不解,很是煩悶!突然間看一旁那幾個顫顫巍巍碰過她手足的獄卒不順眼,命人拖下去砍了手足,玩味地看著她,卻只看見那滿面的震撼迷茫與事不關己。
果真是與以前大不相同了——比以前更不識相——竟然敢對我的話閉口不答?!我強忍住心底那咆哮的怒氣,保持住那一絲危險的高雅,讓樓淮前去好好折磨她。
該死的!她竟然說她什麼都忘了,不記得了!她以為我是傻子會相信她的鬼話?
她竟敢罵我!敢說我的話是屁話?!
我怒不可遏,連最後的一絲優雅都失去,猛地站起來像是要把這個不識時務的女人生生撕碎!
樓淮的鞭子落在她的身上,我在一旁靜心欣賞她的恐懼、掙扎、無能為力、痛不欲生……可是卻始終沒有告饒,即使她已命懸一線危在旦夕。
那一瞬間,我似乎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一樣的倔強,一樣的永不低頭!
心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破殼而出,在這注定了糾纏彼此一生的折磨後。
直到那一刻,我才確定,她真的是不同了,至於原因,我還不知道,不過她能夠勾引到蘇如的原因我倒是清楚了。
這樣倔強堅強的人,我想她能夠為我拿到鳳舞,於是,我為她做了選擇,喂她烈焰血珠,從此,她註定——生不如死!
她醒來的時候,又罵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