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旁人不可取代的,彼此,都是不可失去的。
他一直這麼認為。
直到她遇見了不恨,一切就都變了,變得越來越超脫他的控制,變得越來越讓他覺得恐慌,難受,像是陷入絕境裡的困獸,狂嗷著在黑夜中尋找出路卻又一次次地碰壁。又像是被溺入水中的幼童,無力地掙扎著呼喊著,慌亂無助卻四野空無一人,只能任由潮水灌入胸腔,慢慢地,慢慢地將呼吸剝奪,沉入水底。
都是必死的絕路啊!
莫言從床上撐起身子,攏了攏長髮,穿好外衣,起身汲著自制的軟綿拖鞋,掀開珠簾走了出去。
來到這裡已經整整三日了,這三日,拓跋泠岄真真是把她當個寶,含到嘴裡怕化了,碰到手上怕摔了,極大地發揚了全職護衛兼老媽子的風範。
而剛進門時,清王府管家招來整個清王府下人恭恭敬敬要見她的場面著實把她嚇了一大跳,所有人都從心底裡把她當成了女主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拓跋泠岄對他們進行了思想教育。
最令她意外的是,整個清王府竟然一個側妃侍妾都沒有,連魅都說這清王爺倒真是守身如玉了。
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守身如玉……
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
窗外正是大片的火燒雲,明日想來是個好天氣。
“怎麼了?看你這發亂的。”
莫言走到他身後也不等他說話,便徑直取下了他那根挽發的白玉簪,霎時,三千青絲如瀑般柔順地流瀉而下,長長地披散在背上,映著斜陽散發出異樣的神采。
他的臉本是極瘦的,鳳目狹長,嘴唇殷紅,現在被莫言一放長髮,竟是有種女子蠱惑妖魅的味道在裡邊。
莫言臉一紅,急急道:“別,別睜眼……”
拓跋泠岄一直閉著眼,睫毛微顫了顫,“很亂麼?難不成像個惡鬼?”
莫言取過檀木梳,一手籠著他的發,一手舉著檀木梳輕輕梳過。
心裡暗忖:“惡鬼?我看到是像個豔鬼。”
嘴上卻是笑:“泠岄,你這一頭長髮真是極美,就快要和……和我的差不多烏黑順滑了。”
拓跋泠岄眯著眼以極舒服的姿勢靠在椅上,“還是那麼愛臭美。”
莫言也不說話,只輕柔地為他梳順長髮,修長尖細的指尖劃過他的頭皮,引得他全身一陣顫抖。
“要是痛你就喊出來,我對這個本就不擅長的。”
“我記得你以前是不會弄這些的,那個時候你還會讓婢女梳個好看的髮髻,弄得體體面面,到後來基本都懶得打理,要不是弄一根緞帶胡亂綁著,要不就是直接披散著一頭青絲,還汲著鞋子游蕩在瀚海郡的小院裡,我還以為我碰到了從地獄裡來的女鬼呢!”
“哪有你說的那麼邋遢,不過就是隨意了一點罷了,不過最開始還真是認為這束髮是極難的事兒,不過後來又覺得其實極簡單。”
手指輕柔地穿過他的發,一縷一縷將它們握在掌間,髮絲在她的掌間飛舞出一個又一個漂亮的弧度,真是美得令人心尖都發顫。
她這樣的女子,懶散又灑脫慣了,若是放在以前自是不會這些閨閣女子精通的手藝,然而,猝不及防的,所有的改變都發生在扶蘇城,他為她開啟了人生中很多很多的第一次,想起來真是好笑,那個時候怎麼就那麼樂此不疲地為彼此挽發呢?
“阿言!”
突然,拓跋泠岄伸手猛地一把箍住她的腰,順手一帶就將她放入了他的懷中,莫言驚詫,正要挽起的青絲就這麼順著她的手像展開的一把摺扇般散開,劃出一個半圓的弧度,斜斜落到他的胸前。
“阿言!”
他叫她的名字,莫言聞聲抬頭,散下來的如絲如綢般的黑髮,被黑髮遮住的半邊削尖如玉的臉,殷紅的唇,還有那雙致命的紫羅蘭般的眼睛。
人總是易被美麗的東西所誘惑得失去所有的知覺和理應有的反抗。
他低下頭吻她的唇。
輕輕地淺啄,緊張地吸氣,小心地試探,髮絲纏繞雙眸,再緊扣雙手。
極致美麗的東西往往是有毒的。
很久很久以前,有人這樣對她說過,那個時候她不懂,直到後來,她失去了一切。
莫言驚醒,不自覺地牙關緊閉,拓跋泠岄吃痛,皺眉。
緩緩放開對她的禁錮,他擦了擦嘴角流出來的血絲,將她的頭扣在胸前,有些不自在地說了“對不起”三個字。
莫言坐在他的腿上,面對他痛苦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