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家是人建起來的,只要人在家就在。對了,我爹呢?幾位姨娘和妹妹呢?”
劉氏舉起袖子擦了擦淚水,慌忙指著屋裡說道:“老爺在屋裡呢?老爺病了,實在是沒銀子請大夫來看。”
莊魅顏走進屋裡,她皺著眉頭看到屋裡的地面上胡亂鋪了些稻草,稻草之間躺著一名老者。莊嚴元在短短的幾日之內已經衰老得不像樣子,奄奄一息躺在那兒,雙目緊閉,氣息倒還算均勻。莊魅顏心中一酸,不禁也要墜下淚來。
外面響起一些雜亂的聲音,還有女人哭泣的聲音,莊魅顏走出屋外,一個小小的身影撲到她的懷裡,嗚嗚哭道:“三姐,三姐,嗚嗚嗚,你快救救我們吧。爹爹,爹地他——您快救救他老人家吧。”
這個女孩就是自己剛滿十八歲的小妹妹莊美玲,在家裡排行第四,是陳姨娘的女兒。莊魅顏把她摟在懷裡輕聲安慰了幾句,然後抬頭看了看站在一旁垂淚的陳姨娘。
“怎麼只有你們幾個人 ?'…99down'其他人呢?五妹,六弟,還有蘇姨娘呢?二姐呢?她還好吧?”莊魅顏一一查問道。
劉氏唉聲嘆氣地罵道:“蘇子鳳那個賤人,她不得好死!”
說完她就用力咳嗽起來,面色漲紅。
陳姨娘攙扶著她,接著話茬向莊魅顏解釋道:“本來也是跟我們一塊兒出府的,我們變賣了身上僅有的首飾湊了點銀子,想先給老爺找個大夫看看病,可是那個蘇姨娘竟然偷偷地把銀子全部拿走了,領著她的女兒兒子也不知去了哪裡。”
“二小姐她——”陳姨娘回頭看了看咳嗽不止的劉氏,有些於心不忍,拉著莊魅顏轉到一邊,小聲說道:“二小姐現在已經嫁到長信侯爺府。老爺出事當天,姐姐就派人去找二小姐商量,想讓長信侯出面求個人情,好歹留個宅院給咱們這些老小算有個去處,可是,二小姐根本沒過來,打發人來說,她與孃家已經沒有關係,她也是自身難保,叫孃家不要帶累於她。倒也不能全怪二小姐,聽說咱們府上出事第二天,長信侯就向新皇請旨告老還鄉,新皇已經允了,他們府上連夜啟程,如今也不在豐安城了。”
莊魅顏心中有數,她沉吟片刻道:“魅顏聽說姨娘在豐安也有個親戚,你為了不帶著四妹投奔於他。”
陳姨娘低頭揉著衣角,道:“是有個遠房的哥哥,這不今天就是去求了他,他也是家窮,還是給了一點銀子讓老爺看病,家家都有家家的難處,咱們這麼多人,也不好帶累人家。”
“娘,您還替那個舅舅是好聽的,他,他不是人,說什麼要把我嫁給一個老財主做小的,那咱們全家人就衣食無憂了。”莊美玲又哭了起來,她年紀小,不曾經歷什麼事情,適逢大變,近日又在那位勢利的遠房親戚家裡受了委屈,現在看到莊魅顏就像看到了主心骨,恨不得把所有的委屈全部告訴這個姐姐。
“別亂說,舅舅那是跟你鬧著玩的。”陳姨娘小聲呵斥道。
劉氏的咳嗽好不容易止了下來,聽到莊美玲如此這般哭訴,連連搖頭道:“妹妹,千萬不要再去求他。咱們莊府再破落也不能賣女兒,等老爺醒了,你如何向他交代!”
陳姨娘不禁轉頭拭淚。
陳姨娘說得十分婉轉,莊魅顏自然能夠明白她話裡話外的意思,再加上莊美玲一番描述,她已經想象得出陳姨娘她們所受到的欺辱。莊府落魄至此,她心中也不是滋味,畢竟血濃於水。
想到這裡,她就拉著陳姨娘的手,溫聲道:“二孃說得對,姨娘千萬不可再去了。”
她轉頭看了看春菊,春菊會意,立刻拿出一張銀票和一些碎銀子。莊魅顏接過銀票放在陳姨娘手裡,說道:“姨娘,這五百兩銀子你拿著,到鄉下找個地方,買個小宅院,再買幾十畝地,好生經營,足夠你們衣食無憂的生活了。另外這二十幾兩碎銀子留著給你們做盤纏,僱一輛馬車,再給我爹找個大夫看看病。我爹身體一向硬朗,這次也是急火攻心,在鄉下慢慢調養恢復得會快一些。”
陳姨娘滿心歡喜,接過銀票和銀兩,嘴裡千恩萬謝,不停地說著感激的話。
莊魅顏截口道:“姨娘不要再說這些客套話,魅顏也是爹爹的女兒,只是魅顏已經做了別人家的媳婦,許多事情也只能身不由己,辭去一別再見恐怕就難了,魅顏有幾句話要囑託姨娘。”
“三小姐,您說。”
“自古道:家和萬事興。何為家?有人才有家。莊府不過是被朝廷沒收了家產,爹爹也只不過是罷了官,論說起來,這樣的罪名已經是最輕的懲罰。大家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