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帝王家,痴痴傻傻,或許也是一種福氣……
任迦南的目光逐漸的深邃起來,自從他穿越而來,攬月宮的人都知道四殿下變得不一樣了,不過這訊息被任迦勳下了封口令,所有人都不得外傳,攬月宮照顧任迦南的人都是雲貴妃精挑細選的心腹,自然是信得過的。
可是,沒有人能夠想到,任迦南的事情竟然會被霍少卿一眼看破!更是因此讓皇后一脈找到了打擊雲妃的把柄,設計陷害任迦南,害他被皇上流放秦州。
當年……他到底是如何看出我的破綻?
任迦南忍不住的蹙眉,他的靈魂穿越而來,也接受了另一個靈魂的一部分記憶,只可惜,以前的任迦南是傻的,記憶裡也是一團模糊,只會對他記憶最深刻的人有一些細微的感知,這其中就包括了雲貴妃,任迦勳,還有……霍少卿。
或許……
“自己”和霍少卿曾經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任迦南想起自己離京的那一日,他追著馬車跌跌撞撞在大雪裡跑出了很遠——
“殿下……真的……從沒有相信過我麼……以前……在攬月宮……”
從前,在攬月宮,到底發生過何時?為何當年在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任迦南會覺得莫名的頭痛?
任迦南搖了搖頭,停止了這一方面的胡思亂想,無論怎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的霍少卿身為玄衣衛統領,又是太子的嫡系,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成為朋友,那麼過去的便讓他過去好了……
上京城,霍府——
霍少卿坐在窗邊,窗戶開著,春夜裡還帶著寒氣的風迎面撲來。
今日在天香樓裡那一閃而過的熟悉氣息依舊讓她耿耿於懷。
是他麼?
還是我的錯覺?
霍少卿不由自主的深思起來,眉宇間縈繞著淡淡的傷感。
站在不遠處院落裡的羅雅芙忍不住一臉的憂色,少卿不知是怎麼了,在她的印象裡,霍少卿是個非常堅強的孩子,她肩負著振興霍家,守護這個家族的使命,這些年她一直拼命的努力著,常常練武練到渾身無力,練拳練到手上血肉模糊。而且為了不讓任何人發現她女子的身份,她一直在很辛苦的隱藏自己,要做到一舉一動都如男子一般無二,而且天生不善酒力的她,知道要應酬就必須要喝酒,以免自己喝醉酒露出馬腳,她從十歲起就開始每日飲酒,到現在終於千杯不醉……
這一件件事情羅雅芙都是看在眼裡,疼在心上的。
“少卿,你沒事吧?”
終於,羅雅芙還是忍不住走到了霍少卿的窗前,與她隔窗對望,關切的問了一句。
“我沒事。”
霍少卿回過神來,淡淡的一笑。
“真的沒事?少卿,你要是有什麼心事可以和芙姨說,難道……你連芙姨都信不過麼?”
“不,不是的!”
霍少卿立刻搖頭:“我怎麼會不相信芙姨你呢?只是……我真的沒事,只是忽然間想到了一些過去不開心的事情而已。”
“過去?”
羅雅芙一愣,似乎忽然間想到了什麼:“難道是四殿下的事情?”
如果說有什麼事情可以讓霍少卿如此沮喪,那麼羅雅芙第一個想起的人無疑就是那位被髮配去了秦州的陛下四子任迦南。
雖然以前四殿下是“傻”的,但是他卻是整個皇城裡對霍少卿最好的人,連太子殿下也不可以與他相媲美。
可惜之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兩個本是青梅竹馬的孩子徹底決裂。
“芙姨!我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再和我提起他!”
霍少卿忽然面色一冷,語氣也跟著凜冽起來。
她不能忘記,不會忘記,那一日大雪紛飛中他眼裡的無情,嘴角的嘲諷,還有傷人的話語。
那一年,她才十二歲而已!
他可以什麼都忘了,什麼都是演戲,可是她不能,她要記得,提醒自己拼命記得——那個傢伙,當年是以怎樣的姿態,傷了她的心……
“好了,芙姨,我要睡了,你也歇著吧!”說著,霍少卿已經抬起手關上了窗戶。
羅雅芙站在窗前的院子裡,目光追隨著霍少卿的手腕,她的衣袖落下,露出皓白的玉腕,那白皙的手腕上繫著一根纖細的紅線,極其普通,甚至已經掉了顏色……
人都是善忘的,而那些能讓人一直銘記的事情,必須是刻骨銘心的,比如,最初的愛,和最深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