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秀英固然遺憾,卻並不以為意,自來考試一帆風順的極少,不是這處耽誤兩年便是那處耽誤兩年,洪謙自己運氣極好,也是誤過一場的。
秀英張羅與三人應考之物,且說:“今科考官是丁太傅,珍哥將你三個文章都與他看過一回,也評了些兒,你們休怕。”
林辰心頗不安,道:“從來少年進士並不很多,侄兒這一科若再中不了進士,便要還鄉了。”秀英道:“又說傻話!這回中不了,下回再中。實不想考了,你也是舉人了,便謀一前程又怎地?何須回老家去?”林辰慚愧道謝。
安泰八年之春,科考是眼下頭等大事,另一件事情卻是史筆大書特書的一件事。溫孝全拜相,九哥雖不明說,卻以其曾為轉運使,令其監督商事、督導商路之修築。
☆、158進士
卻說安泰八年乃是個進士考試的年份兒;因天氣寒冷,玉姐便以內庫出錢,花不了許多錢;便得了讀書人的口碑,做了件划算的買賣。這一年進士考試,最得志的並非新科進士;乃是帝后二人。
玉姐卻因這進士考試;又別有一樁心事。事卻是因金哥而起,因他去歲之舉人試便不曾得中;今年進士考試自是無人之份。九哥又因去歲平逆之事洪謙有功,也是向著岳父家;便與了金哥一北鄉侯之爵。金哥得爵,秀英、素姐喜不得;義安侯家也是開懷,玉姐似在兩可之間,獨洪謙並不甚喜。洪謙與玉姐心裡,是想叫金哥走科考的路子的。是以洪謙再三上書請辭,玉姐也說九哥賞得太厚,卻又不好將這點子小心思說出來。
九哥卻想,他素來與洪家親厚,自己本身父母家再賞賜便須謹慎,這岳父新立大功,縱賞得略厚些又有何妨?且知玉姐心裡,是極掛念金哥,恐他分家出去居住後無所依靠。硬將此事壓下。
金哥得些爵卻有些個茫然,他早知自己襲爵無份,終是要考試的,哪知天上掉下個餡餅兒來,一時叫砸得頭暈眼花。尋洪謙討主意:“爹,我這試還要怎麼考法?”洪謙也是撓頭。
凡勳貴人家,這襲爵的子弟便少有考試的。蓋因其承嗣,自有一干事務要學,與考試進學要學的東西便不同。好比宗室,也有少有以考試為業的。雖法無明文不許考,終是考的是,中的亦少。縱中了,雖可誇耀,也有人說是要與貧寒士子爭個名份,不大雅相。
洪謙此時卻光棍兒得厲害:“少想這些個無用的,與我溫書去,今秋你是必要考的!”
金哥畢竟年幼,書雖讀得熟些,見識也略有些兒,與全國之讀書人一比,實也算不得甚麼。更兼有謀逆之事,永嘉侯府也是在風口浪尖兒上,成天價請託之人無算,又有那陳奇將朱清咬出,永嘉侯府素與朱家交厚,金哥也要擔心一二。總是定不下心來,考試時便失了手。
莫沒這個爵位,縱失了手,也還好些。有這個爵位再失手,心裡不免洩氣。竟比一無所獲更難過。有心再令他考,恐再考不上,反面談資。不令他考,便如此度日,未免遺憾。
玉姐心中拿不定主意,便想尋個人來問問。九哥正忙於春耕、科考,且因平逆受牽連者頗多,好些個人因此或黜或降,空出些缺兒來。那一等閒差便罷,九哥正欲裁汰冗員,暫且不補,意在拖延時日,日子久了,無人提及,便將這一職位裁去。若是要緊位置,卻不能無人,為填這些缺兒,又要與政事堂、吏部等商議。玉姐捧頭想了半日,於向安卻來報:“娘娘,不悟大師與清靜真人來了。”
玉姐聽著不悟名字,心頭豁然開朗:不是還有他麼?
玉姐常好見僧道,與不悟、清靜這一僧一道交情頗深。前番她把出錢來與這兩家,使其於北方弘法,僧道投桃報李,也四處說帝后好話。去歲流言四起,北方卻不曾大亂,僧道宣揚實是功不可沒。
不悟這回入宮,卻是與玉姐有事相商。蓋因李長福去冬返京,不特攜了許多財物,尚有許多見聞。玉姐常使他說來,聽李長福稟道:“商人好迷信,又興淫祀,少不得入鄉隨俗。”玉姐因問商人有何迷信,又如何好淫祀。李長福便說,商人好拜神仙,所拜者不外乎管著兩樣的:一是管財的,二則是管平安的。其餘皆不在意。
那管財的自有財神,有文財神有武財神,管著平安的卻又有各種。譬如路途平安的,又譬如當家人外頭行走,家內無人照看,求個家宅平安的。宅有宅神,常好拜個蛇神。李長福久在穗州,那處又好拜個海神,使出海平安。
又說:“大海茫茫,常有風浪,心裡沒個想頭兒,難熬得緊。必得有個甚叫他們念著,將心安了,才好做活計。”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