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曉得她疼的好孫子,學會拐帶逃妾了,到時候叫御史知道了參上一本,看誰保得好她那賊配軍的好孫兒!”
林秀才娘子即時收聲兒,將帕子往眼下一抹,又擤起鼻涕來,卻不敢再說了。林皓父親只得又朝林老秀才跪下,再四央求。又有林秀才娘子於旁巴巴望著,此這孫兒實不能不管。林老秀才只得親自動身,往京裡處置。蓋因洪謙信中言明,若林家管不得此事,他只好將人往京兆衙內一送了事。林老秀才又掛心辰哥,信中言辰哥因皓哥事亦心神不安云云。
林秀才娘子口上說的是寫封信叫侯府幫忙,見林秀才嚴肅起來,心下卻也著慌,又想為皓哥謀前程,忙打點著各色禮物好叫丈夫攜了去京中。前番說道,林家人口眾多,此人使得多了,彼人便得的少了。諸子媳見她平日偏疼便罷,如今卻要為林皓花費這許多,心皆不平,林辰之母尤甚。
林秀才娘子與林秀才爭吵之時,聲音頗大,家內多有聽聞者。林辰母親不敢說婆母,卻一口啐到林皓母親面上:“好大的臉面!養的好兒子,偏走下流道兒不學個好。你那房是阿家親生哩,我這裡是外頭橋下揀來的,合該為你們當牛做馬。”妯娌間叫罵,真個百無禁忌。
林秀才娘子聽了,也知不好,只裝聾作啞,那收拾好的禮物卻一件不曾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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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謙與秀英見了信,又收拾出一處客房來,預備著安置了林家祖孫三人,卻將那銀姐單放一處。
林老秀才父子平生頭回入京,又值熱鬧時候兒,若非有林皓之事,正該看花了眼四處長見識。此時卻甚心想都沒了,一意往侯府裡圓事情來了。到得侯府門首,見那獸頭輔首五架三間的大門,門旁之健僕,忽地生出畏懼來。
及見,卻見洪謙一身綢衫,腰懸美玉,頭戴著軟翅紗巾兒,手裡拿把摺扇兒束作一條。未語先笑,衝林老秀才一揖,林老秀才倉皇還禮,未及開口,洪謙便先寒暄:“老親一路辛苦。”林老秀才連說“不敢”,林皓父親原是八面玲瓏的人物,在江州時與洪謙也算熟來,彼時洪謙須倚林家些兒,此時賓主易位,虧得他拉得下臉兒來,再來說著好話,又將林皓大罵。
洪謙笑道:“你要教子,休在旁人家裡教,早教,也不用今日這般。”又問他住處,請他父子住下,笑道:“虧得我這家裡人口少些兒,又不曾有未出閣的女孩兒、新娶來的兒媳婦,倒有幾間空屋子,否則,不但要有賢祖孫住,還須另尋個地方兒與淫奔賤…人住,我卻不知道要怎生是好了!”
說得林老秀才父子面紅耳赤。及見林皓,洪謙笑吟吟走開了去,留下林秀才父子將林皓一頓痛打。林皓只管抱著個頭,說:“我與銀姐,兩情相悅。她那主人家,黃土埋半截兒哩,且是個商戶,哪得蓄妾?!”
他父親一道打一道說:“你還說你還說!你闖多大禍你知道不知道?”直打不動了,方細問林皓緣由,林皓道:“實是路上遇著的,我還道她逃難,便好心捎她一程。”他父親比他更聰明百倍,哼道:“一道捎到親戚家裡來了?看著老安人面上,收留你一個已是天大情份,還要為你養粉頭?”
林皓道:“她並不用人養,她出來時帶得好一份傢俬……”林皓父親恨得又要打他:“還是捲款私逃?原本丟個婢子便丟了,主人家未必肯追究來,如今丟了好些細軟,為這細軟,也要追究了!我平日怎生教你來?你這蠢物!”
林老秀才冷眼旁觀著,道:“休理會他,將他帶走,將那賤人往官裡一送。誰曉得一獨身婦人攜這許多傢俬,真個是逃妾,還是江洋大盜,抑或是設局的騙子拐了人錢財?你這蠢物,她說甚,你便信個甚?”又說世上有那一等騙子,專好設局騙人錢財,許是失主追得緊,故爾巴上這林皓。
林皓猶不肯信,卻機靈,不敢硬犟。不幸此時洪謙卻急匆匆來:“真個是巧了!”他性兒原便不好,此時飛起一腳,將林皓踢得滑出兩丈遠:“你拐來那賤人,竟使丫頭摸出去變賣賊贓,叫原主人家親戚拿住了!現帖子送到我門上,你自說去!”
一語畢,連林皓父親都與洪謙跪下了,直央洪謙幫忙。
洪謙切齒道:“你只曉得那是個商人,可曉得這商人也分三、六、九等?這一個是褚夢麟愛妾的父親新買的侍女!捲了他家細軟出逃,那帕子物事裡,有一雙明珠,乃是褚夢麟千方百計弄來,與了那個妾,妾又轉與她母親的!”
☆、103打臉
卻說這江州林老秀才父子才到京城,堪堪將林皓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