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墳兒,你那月錢,自家拿些兒出來,往村頭野店裡買壺酒、買幾碟果子、菜、香燭,與你娘磕個頭去。李媽媽跟著她,休叫人哄了她去。”
因把錢囊交與朵兒:“拿好了,丟失了我可不與你補來!索性與你一天假,今天姐兒隨我,你只管辦你家中事。”
朵兒與秀英磕了頭,又拜別玉姐,玉姐見母親這般做,也從荷包內取出兩粒銀珠子:“這個你也拿了去,再有旁的用項。不收我便惱了。”
朵兒十分感念,帶了銀子,往家中去。家中繼母見她來,居然給了幾分笑臉,她爹見她穿著十分整齊,又跟著個媽媽,也有些體面,也覺妻子主意甚好。拿袖子抹了抹凳兒,與兩個坐下。李媽媽雖是貧苦出身,在程家這些年,眼界也高了些兒,雖瞧不上他們二人,卻與朵兒些面兒,當下坐了,卻並不喝他家水。
只說:“娘子與姐兒說朵兒離家時日長哩,使她回來看看。恐她年紀小,叫我送了來。”因目視朵兒。
朵兒拿出錢囊來,於中揀出小塊銀子遞與父親:“爹,這是娘子與我拿往家中來的哩,我在那家是極好,家中人也和氣,你別再……”她到底懼怕父親,話便沒往下說。
朵兒爹將拳頭攥緊,也不嫌握著銀子硌,也聽不清朵兒說甚,只笑道:“好閨女,好生伺候主人家。常回來看看哩,叫你娘與你做菜糰子吃。”又伸眼看朵兒手裡錢囊,他與妻子看得分明,那錢囊鼓鼓分明還有東西,聽得清楚,錚叮之聲,怕是銀子在響。
李媽媽一挑眉,朵兒後母果然已堆笑來問朵兒:“你手裡拿的甚?還有餘錢罷?可見在那家裡過得極好哩,知道你過得好,我們便安心了。常來家中看看你弟妹,他們想你哩,見人便說,阿姐在城裡,回來把銀錢與他們買糖吃。”
李媽媽咳嗽一聲,暗道我還在哩,你們就這般哄孩子錢。朵兒伸兒拿出一陌錢道:“這個與他們買糖吃罷。”朵兒爹見女兒並不取銀子來,亦有些急,拿眼睛看妻子,朵兒後母又拿話來哄朵兒。
朵兒道:“這是娘子與我娘修墳的錢,不能與你們哩。”
朵兒後孃道:“把與我,我僱人與你修。你小孩子家,哪知經紀?你總要伺候姐兒去,哪得看著?這位媽媽說,我說得可在理?”
李媽媽皺眉道:“這錢是與亡人修墳的,貪了的人可傷陰德哩。”朵兒娘道:“我自看顧得好。”強從朵兒手裡取過錢囊來,入手一顛,笑眯了眼兒。
李媽媽道:“現還沒春耕,眾人閒著,有人出錢,再沒有不出工的理兒,一、二日總能修得好。後日我還稟了娘子,帶朵兒去拜她娘哩。這三塊銀子,好有六、七兩沉,鄉里土墳,統共也用不了二、三兩,你且好賺五兩銀子,便要把香燭果品辦好!”
言畢帶了朵兒回稟秀英,秀英聽了,把朵兒後孃一頓好罵,叫李媽媽:“問明瞭工價,他那頭動,我把錢與朵兒娘修去。我看他們辦香燭也未必肯盡心哩,拿些殘破的充數也不像話兒,你再取一兩銀子,辦些香燭果品來。”玉姐見秀英這般作派
李媽媽一一辦來,不過二兩銀子完事,又日日催逼朵兒家。朵兒後孃得了銀子,都存起來:“與大郎娶媳婦用哩。”卻拿出幾十錢來,與朵兒娘修墳、辦果品。修墳也不用僱人,便使朵兒爹拿把鍬往墳上攏土,辦的香燭果品更不能與秀英備下的相比。
到了上墳那日,李媽媽自挎只籃兒,內放著香燭、紙錢、雞、肉、菜、豆腐、饅頭幾樣供菜,並些果子。到了地頭一看,朵兒後孃亦挎一隻籃兒,揭開蓋兒,也是這幾樣,卻與李媽媽所置不能比。
朵兒知李媽媽花費,再看這墳頭也修得不甚齊整,菜也辦得不好,眼淚只在眼眶兒裡打轉,李媽媽與她擺放祭品。她後孃又推他兄弟:“須得自家男丁供得才吃得到哩。”
朵兒漲紅了臉,自布了祭品,暗想老太公祭品也是老安人、娘子、姐兒幾個安放,哪有這等講究?!
事畢,李媽媽攜朵兒回還,秀英聽李媽媽說:“必是昧下了朵兒銀子,他們辦得十分不成樣子。”秀英便道:“休當著兒女面說人父母不是哩,我便再出幾個錢,與朵兒娘修個墳罷。”
玉姐從旁聽了道:“我出罷。”秀英道:“也好。”
晚間秀英悉說與程謙,程謙道:“這樣也好,那些個總是養不熟的,早識清了早不受拖累,於朵兒也好。”
秀英道:“可不是,真待她好,能就賣了她?左右是朵兒不如旁個兒女在他們心裡有份量,有甚事,先拋她出來去死。早離了那家早好。”
程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