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空銀瓶被狠狠地摔在了地面、散成了三片,清脆的響聲在空曠間震盪不止。
“送蕭爺回相府,一路小心伺候著。若有差池,拿命來回。”他一字一句地吩咐著,順手甩脫上前要為他敷藥的人,“二小姐,現在可滿意?”
我穴道被點,周身無法動彈,只能注視著這個神情兀自倔強高傲卻已顯疲態的男人。他本可以對我們下手的,或者直接把我擄了去讓蕭臨雲自身自滅,可他最後卻還是選擇了救人……既如此,我自也選擇相信他會把蕭臨雲好好地送到相府。看著他側過身子避開我的注視,掩飾著他的那些許狼狽,我的心生出些柔和——這孩子或許靠強悍佔了一國之主的位子,卻並不知道愛不能用同樣的方法。
“真心是要拿真心來換的,不是靠約束。”我邊說邊閉上了眼,不再去看他的狼狽。
在一個走著路的人懷裡睡著,我還是第一次。但真的是疲憊了,看到被送走的蕭臨雲臉色返紅、呼吸平緩,我的心一下子鬆了,加上手腕上的傷——當然不排除那隨從給我敷的上好金創藥裡混了安神的物事;我在這個男人沉穩的步子裡昏昏睡去。我不怕他,這個抱著我走得很慢很小心的男人,雖然他習慣不擇手段又時時不恰當地以已度人,但我確信他不會真的傷害到我,如今,只剩我一人,並不需要考慮如何讓他不去因為我而傷害他人。
在昏暗中醒來,觸手是柔軟的錦緞,空氣裡還散發著柔和的香氣,不過人卻躺得不甚安穩,外間的馬蹄聲傳來,想來自己是在馬車裡了。剛想動彈下身子,馬車卻是一晃,人便順勢向邊上滾去,好在側面傳來一股柔和的力道穩住了我。斜眼過去,無意外地看到了靠坐在一邊的秦無傷。
不過,他的手雖是扶著我,人卻還在睡夢中。星光下,他的整張臉都極其柔和,嘴唇微嘟、彎而上翹的睫毛覆蓋著長長的眼線,看著就如同一個酣然熟睡的孩子。那飛揚跋扈、傲慢冷酷、自私蠻橫等等貶義詞都很難聯絡到他現在的形象上。如果他一直是這樣子的平和,該是個多好的有為青年啊!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好多年前的一場酒宴,會讓他如此惦記著我這個閒散的小女孩,而且,聽他們的交談,他已經成功成為了這個時代男人為地位鬥爭的先鋒和楷模——成了一國之王……想到這裡;我頓時窒了一下——他就是母親大人和王嬤嬤話中那個利用“逍”字逆賊相幫篡位的突厥女王子侄?那個讓世人詬病的大膽妄為的男人就是他?!先前說他是搶權奪勢的突厥新王時,我還一直處於擔心蕭臨雲的緊張情緒中,也就沒有意識到如今這個以女為尊的社會;他一個男人得了王位是多麼驚世駭俗的一件事情;更沒有將他的身份和母親大人常說的那個人聯絡到一起。
我不禁皺眉,自這個“突厥女王子侄”一出現,我的日子便沒順遂過。給套了個亂七八糟的毒鐲子不說,為了他篡位還拉攏了“逍”字逆賊,母親大人跑去邊境查探就沒了訊息。對了,還有一個不知下落的長隨小米!如今全家人被抓關在牢裡我也成了個通緝犯,還累得蕭臨雲被鐲子所傷,現在雖是喝了他的血給送走了、也不知身體是否能恢復,他自小就心脈受損,此次被毒傷得不淺還妄自運功,醒來不見我的蹤跡怕又會焦慮……
我抬手用力向身邊這個男人拍去,用的是那健康完好的手,而且用的力絕對不輕,可就這樣連續拍打了三五下,這人也還沒醒來。這時馬車又一顛簸,這沒被我打醒的人手裡倒自然而然產生了股柔勁,將我穩穩地托住了。我哭笑不得,打他他沒反應,路顛一下倒是反應靈敏,這人是真睡著了還是裝傻?待路行得穩了些,我翻身一咕嚕坐了起來,用力推著他:“秦無傷!我有話要問呢,你給我把眼睛睜開來!”
只見他身子一震、兩眼睜了開來,眼眶裡佈滿了濃重的血絲,讓他原本琥珀色的眸光更加詭異。我微愣,沒想到他是真的這般疲累,氣勢不禁弱了幾分。自突厥到都城,快馬不停地奔跑、不眠不休,大概也得整整十個晝夜吧,母親大人失蹤也就半月多,即便他是提前得了訊息趕了出來的,這一路怕也難以睡個好覺。
“……我的母親可是在你手上?” 邊說邊側臉避開他的眼神——因為剛一清醒,他竟然就對著我笑。
“若是在我這邊,我是定不會傳出她失蹤的訊息讓你在都城處境為難的。”
“那她可是真與你有過什麼約定?” 不自覺間自己的語氣和緩了不少。
“不曾。”
我感覺到他搖頭……母親大人是真失蹤了?那帶了良藥去照顧母親的王嬤嬤呢?
“你可有過她的訊息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