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初蘭捧著書,一頁一頁的翻著,許久,估摸著顧卿堯已經睡了,方是把書合上,吹熄了燭火,往椅背裡一靠,透過窗子靜靜的望著月亮,只覺得好累,身上累,心裡也累。
月光幽幽讓人心生悲涼,憤怒自責過後的初蘭,這會兒又生出深深的自憐。
腦中不停的回想著顧卿堯對雅容的心動,雅容為救他而受傷時的關切緊張;去她家看她時的神情恍惚,知道要嫁給自己之後的冷漠淒涼;晚宴之上因雅容和莫謙而生的怨腦之色,每一幕都讓她心寒,只覺自己再怎麼努力去對他好,卻終歸是及不上雅容在他心裡位置。
就好像璞玉,多少的溫情脈脈,多少的笑語歡顏,都抹去不孟淺雪在他心裡刻下的痕跡,他愛的始終是她。
初蘭想著,不禁悲從心生:初蘭,這世上可還有你這般可憐的人嗎?一個,兩個的心都不在你身上,你得了他的人又如何?
越想心中越是委屈,忽的便就流下淚來,因她發現自己竟是思念起林景皓來,想念他的懷抱,想要扎進他懷裡,撒嬌般悽悽楚楚地喚上一聲“景皓……”。
這麼久以來,每每他似要從她的心底冒出來,就被她狠狠的壓了回去,可這會兒她如何也是壓不住了,因她知道那人才是心裡真的有她的人,是真正愛她的男人。
淚水不覺溼了衣襟,如今,再沒有可讓她寄心的懷抱了。
初蘭不敢哭出聲,只怕驚擾了顧卿堯,只滿心悽楚地默默流淚。卻不知顧傾堯一直在她身後默默地望著她。
她在哭……
顧傾堯說不出心裡是怎樣的滋味,只覺得難受的要命,今晚他第一次見生氣憤怒,第一次見她傷心落淚。他好像習慣了她對自己的溫柔體貼,卻從未想過她竟也有這般脆弱的時候。
是他惹她傷心了?什麼怨腦委屈全都消散了,只剩下深深的自責。
不知過了多久,哭累了的初蘭模模糊糊的睡了過去,朦朧中,似有人為她拂去淚水,抱她入懷,在她耳邊喃喃細語,這感覺似真似夢,極度渴望一個懷抱的初蘭,只將頭深深地埋了進去。
次日清晨,初蘭發現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愣了半晌,才回憶起昨晚的事。
“你醒啦。”
初蘭轉頭望去,但見顧傾堯端了水盆進屋,和煦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的笑容愈發顯得溫暖,昨晚的憤怒、懊惱、哀涼,似都被這笑容衝散了
初蘭一邊坐起來,一邊道:“讓畫眉去做就行了,何苦你自己去端。”
“沒事兒,讓她也歇著吧,反正我起得早,也沒事可做。”顧傾堯說著將水盆放在架子上,又給初蘭拿來衣裳幫她穿上。兩人似是有默契一般,都閉口不提昨晚的事。
初蘭穿好了衣裳,洗了臉,坐在鏡前梳頭,見了銅鏡中自己雙眼腫得什麼似的,總算是明白顧傾堯為什麼不讓人來服侍了,面上不由得露了些赧色。
“昨晚見你睡了,我就把你抱到床上了。”顧傾堯似是漫不經心的說著,“想你定是做了噩夢,睡著了還流淚呢。”
“嗯……是做了噩夢了……” 初蘭含糊的應著,抬手拿了梳子掩去尷尬。
“我來吧。”顧傾堯走來,拿了初蘭手中的梳子,又遞給初蘭一溫熱的手巾,柔聲道,“浸了溫鹽水的,你敷在眼上消消腫。”
初蘭用手巾悟了眼,微微的靠在椅背上。
顧傾堯凝著鏡中的初蘭,眸中比以往多了一份憐愛,手上的動作亦是極輕柔的,細語道:“我幼時倒是給姐姐梳過頭,後來大了,就再沒弄過了,一會兒梳得難看,你可不許怪我。”
初蘭淡淡的一笑,沒有說話,這平淡溫馨的清晨時光讓她覺得舒服。
因初蘭的眼睛未得消腫,顧傾堯只讓人把早齋送來了房裡,直到了中午,初蘭的眼腫才漸漸散去。因皇帝來雲隱寺祭奠的事兒,初蘭也不得不跟著去忙活,見了雅容一個勁兒的賠罪,說是上午身子不爽。雅容含笑說沒事兒,身上難受就多歇息才是,反是昭辰在一旁冷眼看著,唇角一彎,露了個別樣的笑容,初蘭也只當沒看見。
一日辛勞,晚齋過後,初蘭與昭辰被雅容叫去了她院裡,商量了些次日各自要管的事情,因明日還要早起,也沒多待,說完了正事就各自回院。只說初蘭獨自一人沿著小路往回走,無意間卻是撞見遠遠地兩個人在說話,這回她可是看得真真的,可不正是顧卿嬋和凌天嗎?初蘭一愣,莫不成昨日她在這兒見的人果真是他們?
初蘭好奇,待要上前,卻見顧卿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