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成只當他嚇得話說不利落,待仔細一看,這陳澤竟是掉了幾顆門牙,故而口齒不清。
陸成皺眉,仍未多想,他此刻只想著已攥了陳澤這顆棋子,單等他落子了,也顧不得是陳哲還是陳澤,更不管陳澤說話是不是利索,接著道:“本官問你,可認識洛飛嗎?”
陳澤愣住,點點頭,又搖搖頭,又點點頭。他是實在不知道該說認識還是不認識。昨日那女子只不許他說出她及那日之事來,卻也沒明示這洛飛他應不應該認識。他本就嫉恨洛飛,這時候更是恨他。也不知道洛飛到底犯了什麼事兒,竟是讓他遭了著莫名其妙的罪。
陸成見他如此,這才意識到似是不妙,心下暗急,不由得又拍了一下驚堂木,呵道:“認識便說認識,又點頭又搖頭的,你在戲耍本官嗎!?”
小室內的初蘭聽了陸成這話,心中不由得冷笑,這陸成已經公然當著她的面暗示陳澤了嗎?
陳澤被驚堂木一嚇,也顧不上多想,只是點頭如小雞啄米,連聲道:“認識……認識……”
陸成略安些心,忙道:“那上月初九你可曾見過他,他與何人在一起?發生了什麼事?”陸成原來是打算一步一步地問下去,只是這會兒見著陳澤慌亂異常,心裡起急,便一口氣都問了出來。
陳澤剛剛是被陸成的驚堂木一嚇,驚慌中點了頭承認認識洛飛,待回過神來,後悔不已,斜眼掃了一眼凌天,又是一陣膽寒,這會兒陸成一下子逼問了他這麼多,他如何也不敢答話了,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心中卻還想著剛剛所問的是否認識洛飛的問題,嘴上只道:“不認識,不認識,什麼也不認識。”
“你……你……”陸成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他未料到今日會是這番情景,待要說什麼,卻被一旁的孟淺雪打斷。
孟淺雪有些不耐煩地皺著眉頭,道:“夠了,陸大人。”這聲音並不十分嚴厲,卻讓陸成心中一涼,他明白,今天這戲,自己是演砸了。
“把他帶下去吧。”孟淺雪道。
待到衙役們將陳澤領出大堂,孟淺雪起身恭迎初蘭,這陸成也只得跟著上前,冷汗卻已經冒了出來。
初蘭出了小室,看著陸成那副模樣,心中覺得解氣,不由得開口道:“陸大人問完了?怎麼本宮在一旁卻沒看明白。您這是怎麼個意思?”
陸成聽出初蘭話中諷刺之意,似有所悟,莫不成這三公主早就知道一切了?不會吧,他的查訪一直是暗中進行的。
“微臣不知這陳澤是怎麼了,微臣找到此人之時,他明明說得清楚,想是今日上了公堂,他一時緊張,故而語無倫次。”陸成道。
初蘭點頭道:“陸大人說得有理。尋常百姓,初上公堂,自然會緊張。不知此人原是和陸大人如何說的?”
陸成一愣,那些低俗不堪之語,從陳澤這個小混混兒的口中說出來,自是有一番巧妙。但這話讓他如何說呢。
初蘭見陸成語塞,假意玩笑道:“怎麼,莫不成陸大人也緊張了。”
“微臣……”陸成只將身子躬得更低,終是說不出話來。
初蘭道:“罷、罷,等您什麼時候不緊張了再說吧。”她雖然氣惱陸成,但也不想太深逼他,她終究是抱著息事寧人的心思,只盼著陸成經此一事後,能安分些。她亦不會去主動找他麻煩。
初蘭不再理陸成,轉對一旁的孟淺雪道:“今日也勞煩孟大人白跑一趟了。”
孟淺雪躬身道:“不敢,這原是臣等的分內之事。”
初蘭點點頭,轉身而去。孟淺雪和陸成連忙恭送。
直至初蘭的轎子拐出了街口,陸成仍是躬身垂首,始終不敢抬頭,絲毫不察身旁孟淺雪臉上似有若無的淺笑,仿若含著別樣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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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尚辰公主府。
書房內坐著兩位雙十年華的女子,一位明豔端麗,便是當朝二公主,封號尚辰,閨名昭辰;令一位清雅秀俊,正是刑部郎中孟淺雪。
“可有人見你來本宮府上嗎?”昭辰問道。
“公主放心,臣從後門而入,未曾有人發現”孟淺雪道。
昭辰點了點頭,微笑道:“你我是放心的。”語畢端起茶杯品了口茶,並不抬眼,只道,“說吧。”
孟淺雪微欠身,道:“不出公主所料,那陸成果真和三公主卯上了。”
昭辰不答話,仍自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