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微微一滯,《凌波》一舞,便是以滿池荷葉為舞臺,舞者踏足於池中的荷葉而舞,能跳此舞者,必是身輕如燕。傳說,只有龍女才能跳得出《凌波》。
很顯然,這世上是不會存在什麼龍女的。
斜睨瞧了安岐陽一眼,我“撲哧”一笑:“表少爺以為呢?”
他的臉色微微一僵,只道:“方才我問了姨父,他說連他都不曾見過的。”
我只笑不語,老爺自然沒有見過,此舞,我只在一人面前跳過。
那已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是了,好似是八月,也是這個季節。
低頭淺笑,我想起來了,是八月十五,圓月卻被厚厚的雲層蓋住,是以,那是我活了十多年,見過的第一個沒有月光的“月夕節”。
我在堰湖上赤足而舞,漆黑的四周,只聽得見我足尖點水的聲音。卻在那時候,突然“噗通”地一聲巨響,一人翻入湖中。我大吃一驚,卻不見那人探出身來,這才暗叫不好,忙潛入水中救人……
“阿袖?”突然聽人叫我的名字,一隻手晃過來。
我幾乎是本能地抬手狠狠地拍開,那人吃痛地皺起眉頭,便聽夫人的聲音傳來:“大膽,竟敢出手打表少爺!”
第六章 皇子病
我猛地回神,瞧見夫人已經急急上前,小心地拉過安岐陽的手,他的手背已經微微見腫。我這才想起,安岐陽身上的“皇子病”來。
得了“皇子病”的人,身子金貴得不得了。
被褥需要加厚夜裡方能安睡。受不得涼,病了用不得藥,只因聞了藥味,會吐。身上穿不得麻衣粗布,否則會起一片片的紅疹。拉不得,攥不得,否則……
低著頭,悄然看過去,我以往只聽過,卻不想,竟比傳聞中的還要嚴重。
這種病,不會致命,卻也是藥石無醫。
據說他是遺傳了丞相夫人,而丞相夫人,在生他的時候,沒有挺過來,死在產房裡。是以,丞相才對他愈發縱容,這大約,也是他對亡妻的補償。
誰都知道,得這種病的人,是生不得孩子的。她必然是太愛,才能做得如此。
夫人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她沒有兒子,一直將他視如親子,最是看不得他受苦。她瞧著我,厲聲道:“真是不要命了,連他你也敢動手!”她說著,抬手便要打下來。
我一驚,卻是也不躲。
躲了,她便會叫人擒住我。以往,她教訓府上下人的時候,每每如此。
“姨母。”安岐陽擋在我面前,忙笑道,“小事罷了,不必如此。”
“岐陽,你別攔著,這丫頭不教訓,她便不知道輕重!”夫人將輕將他拉過去,再次欲打下來。
“娘,住手!”身後,傳來宮傾月的聲音。
我心下一喜,回頭,瞧見她提著裙襬小跑著上來,我小聲道了句“小姐”。她示意我別說話,只上前道:“娘,不管阿袖做錯了什麼,您如今也不該罰她。您別忘了,過幾日許大人設宴,可是要她跳舞的。她出差錯不要緊,可連累宮府就得不償失了。”
聞言,夫人的臉色一變。
安岐陽忙道:“表妹說的是,再說我也沒事。”
宮傾月瞪了他一眼。
夫人這才放下了抬起的手,只道:“這次姑且饒了你,往後若再如此,可仔細你的皮!”她說著,轉身道,“跟姨母走,你爹來了訊息,說過幾日就來渝州了。”
“我爹要來?”安岐陽明顯吃了一驚,隨即一臉悻悻,倒是也不說話了,只隨著夫人離開。
“沒事吧?”宮傾月回頭看著我。
我忙搖頭,吐了吐舌頭道:“方才,確是我一時間沒注意,傷了表少爺。”
她笑道:“表哥不會責怪,只是日後小心了,我娘可疼他得緊。”
我點點頭,奇怪地問:“小姐好端端的,怎的來了後院?”
她似乎才想起來的原因,回頭看了看四周,小聲道:“阿袖,我要出去。”
瞧見她的樣子,我心中已然明白了。
“我和爹說了整個下午都要在房中練琴的。”她聽起來真開心。
我點了頭:“阿袖知道了,一會兒過小姐房裡去。”
她這才點了頭離去。
她說練一下午的琴,便不會有人進去打擾,她要出去,這琴自然是我幫她去彈。這個與我一般大的宮府千金,她擁有人人羨慕的家世和美貌,卻絲毫不讓我嫉妒。只因,她還是一個那麼那麼善良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