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夙放下茶杯,指尖輕輕敲著桌面,開口道:“天下賢能之君,皆以仁德治天下,遠有諸國明君,近有大燕始祖先皇,你若不能盡得他法,只會讓燕國趨於危機之中。”
燕簫瞥了她一眼,“先皇之法,雖令燕國民心所向,但並不見得就那麼盡善盡美。百姓懦弱成性,國雖富饒,卻守之不足,內憂外患加身,如案板之魚,斷齒之虎……”
鳳夙笑了笑,語聲輕謂:“如你所說,國富民強,不受外敵所禍,豈是那般容易?”
燕簫嘴角微勾,似是笑了:“若想燕國強盛,自是不該僅限於此。亂世中,仁者得仁,攏民心,梟雄當道,得天下,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變數,那就是奸雄,奸雄詭詐,可民心與天下並得。”
“這麼說來,你有意當奸雄了?”鳳夙眼眸有促狹笑意,燕簫見了,輕輕咳了咳,並未回應她的話。
鳳夙淺笑道:“也罷,我與你不爭論這些,且說三年之約,難道你打算背信棄義,屆時落井下石嗎?”
燕蕭眸色深沉:“夫子,褚墨那人,你又怎會不瞭解?滅吳之後,燕國在劫難逃。不管我做什麼,都是為了大燕著想。”
鳳夙微微挑眉:“一旦背信棄義,必定有違民心所向,大道倫常,倘若楚國有所察覺,燕國便是他們的心頭刺。楚國強盛,如今燕國和他鬥,兇險偏多。且說吳國,吳國雖不比楚國,但楚國想要拿下,並非易事。自古以來,大國戰亂之爭,少則三五年,多則數十年。吳國攝政王能力非凡,朝野上下以他馬首是瞻,吳國弱,可也並非不堪一擊。你與褚墨協定,在他攻打吳國時你不得出手,你何不照他所說,以他戰亂補之不足,勤操兵業,廉政納民。使燕國儘快趕超楚國,到那時,即便褚墨收吳國於囊中又如何?多年戰亂,楚國定銳氣大減,而你與他的協定已盡,屆時攻打,定能事半功倍。”
燕蕭聽完鳳夙的話,眼眸深處劃過陰霾之色,暗道:三年,三年啊!到那時我命數已盡。燕國成為無主之國,定會覆滅於一夕間,又哪來的天下之說?
三年,師生相守
在燕簫眼中,楮墨是奸雄,縱使燕國和楚國有約定在先,難保楮墨不會鋌而走險,對其發難。愛睍蓴璩
燕國較之吳國,只強不弱,楚國若是攻打吳國,楮墨又怎會容許燕國覬覦窺視他的戰果?燕簫擔心的是,楮墨攻打吳國為假,暗中聯合吳國來犯燕國為真。
他也曾想過,帝都群鬼大亂時,楮墨為何會錯失良機,沒有趁機進犯?後來靜下心一想,褚墨當初之所以沒有出兵大燕,或許對軒轅澈隱有忌憚,畢竟軒轅澈手下掌控無盡厲鬼。不明,所以才不敢輕舉妄動。
燕簫聲息冷凝,看著庭院花樹,語聲輕漫:“待楮墨三年期間發兵,大燕將會處於兩難境地,不管是發兵,還是固守原地都是死局。”
鳳夙思索片刻,問他:“你是否已有對敵之法?輅”
略略沉吟,燕簫眸色宛如山泉寒流,寂靜遊走,清美的令人移不開視線:“一旦褚墨攻打吳國為真,吳國定會向我求援。到那時,我兵分兩路,主力攻下楚國國都,另一路揭杆滅吳,吳國定當大亂,到那時楚、吳兩國盡在大燕掌控之中。楚國空有大軍在外,卻大勢已去。倘若褚墨攻打吳國為假,我出兵在外,伺機伏殺他們,即便失手,至少還能安全撤離,迎接大敵。”
“這麼做沒什麼不好,以不動應萬變。即使燕國陷於危難,百姓也會同仇敵愾,朝堂自會上下一心。只不過……”鳳夙靜靜的看著燕簫,微微含笑:“你可曾想過,你防備楮墨的同時,楮墨又何嘗不是對你充滿了戒備?”
“……聽出來了,你這是有話要對我說。”燕簫聲音溫潤,很平靜:“吞吞吐吐,話裡藏話……不像你。紲”
她含笑問他:“那怎麼才像我?”
“咳咳……”燕簫見她笑若燦蓮,好一陣咳嗽。
“怎又咳上了?”她皺眉間放下茶盞,朝外喊道:“李恪,李恪……”
燕簫沉了臉色:“你叫他做什麼?”
“我倒要好好問一問,他都是怎麼照顧你的,好端端一個人,這才幾天不見,竟消瘦至此,再讓他這麼照顧下去,怕是要照看到病榻上去了。”她說話原本輕飄飄的,但想來有了些許怒氣,要不然不至於把尾音揚的很高。
“關他什麼事,是我……咳咳……”他神情有些氣急敗壞:“我身體什麼樣,你還不瞭解嗎?”
“我該怎麼了解?”她又含笑看他,那摸樣看的燕簫心頭狠狠揪了一下,這女人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