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耳熟,她靠著床背,笑問道:“我睡了多久?”
“半個月,姑娘足足睡了半個月拉。”
“半個月?”鍾沁愕然,心裡頭有些鬱悶,不吃不喝就躺在床上半個月?她居然沒餓死,當真是奇蹟!
“姑娘既然醒了,就要好好補補身子,吃些東西。”丫鬟端著碗靠近,順帶著吹吹熱氣,又挑起勺子,一勺一勺地送進鍾沁的嘴裡。
她一時有些不好意思,長那麼大還沒被人這樣喂著吃飯過,然而手上的勁道委實不大有,連抬臂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一碗粥下去後,鍾沁有了些力氣,忍不住問一句:“這是哪裡?”
那丫頭微有驚訝,還是老老實實地答道:“這是景王爺府上。不過,如今也不算景王爺府了。”
夏景陽?鍾沁記憶一下子調轉到那一日,她忽而念及夏之兮,一抹長白衫,翩然而立,她低了低眉眼,心中微有些疼痛。她碰碰自己的胸口,記起那日他鮮血的溫度,還有一抹清雅的藥香。他身上的溫度較之常人偏冷,又偏生叫人忍不住汲取。
那丫鬟正端了水進來,擠了擠毛巾,為她擦了擦臉,動作極為熟練,鍾沁想了想問道:“方才你說這不是五王爺的府上,是怎麼一回事?”
那丫鬟將毛巾擱置在盆內,走過來壓低聲道:“姑娘暈了半月,也不知朝中之事,十六那日皇上駕崩,如今傳位於我家王爺,所以說如今可沒有五王爺拉。就只有仁德皇帝。”
鍾沁一驚,瞪大眼睛,她雖然本是有點預料,卻想不到這般快,不過半月而已,原來這就是朝中風雲啊。
那丫鬟又道:“聽說徐太后與曹丞相欲某朝篡位,如今陰謀敗露,可當誅九族,明日午時便要開斬。”
鍾沁手指一僵,牙縫間擠出幾個字:“誅九族?”
“那是自然了。某朝篡位可是大逆不道之事,若是嚴懲,可不光光誅九族那麼簡單了。”
鍾沁一時間心中不知是甚的滋味,她心念自己是曹柄的女兒,可是直系親屬,如今這麼大的罪,她怎麼可能沒幹系?然而,如今這個時候,按理來說她應該是被關在監牢裡。鍾沁想著,不由地皺皺眉。
那丫鬟見鍾沁面色不大好,便上前道:“姑娘才醒,應該好生休息。睡一會兒便有力氣了。”她將鍾沁身上的被子拉好,笑道:“皇上才上位,如今朝中事情極多,不常出宮,大概要過些時日才能來瞧姑娘。”
這丫頭極會說話,鍾沁聽著笑了笑道:“這些日子勞煩姑娘了,姑娘如何稱呼?”
“啊,姑娘可莫這般說,奴婢是皇上差來照顧姑娘的,不過做做分內事情。奴婢名叫雅庭。”雅庭站起身,笑道:“姑娘再睡一會兒,奴婢給姑娘準備些熱水,晚些時候姑娘可起來洗個澡。”
鍾沁微微點,雅庭便掩門出去了。
鍾沁微微閤眼,心中已是波濤澎湃,如今她是定然沒有被計入斬首一列中去了,她雖然怕死,但對於原由尚且還有幾分忌憚。且若是曹柄被斬首,她會不會心痛?會不會難受?會不會如同失去親人那般?
鍾沁有幾分茫然,她如今捏著的心口即便波動,也只是微有不安,若曹沁在世,曹柄死,她大概會痛的死去活來。只是,現在是她鍾沁,痛不起來,卻有愧疚。
她想著念著,人又覺得有幾分睏乏。睡了半個月,怎麼還沒把精力給補回來,她嘀咕幾句,便又忍不住眼皮下沉,緩緩睡去了。
再醒來時,屋內一片漆黑,屋外的月光透過紙窗照進來,帶些許清亮,仿若空空庭寂。鍾沁這下當真睡不著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她坐起身來,慢慢地執行內力,想不然才提氣,人就累得不行。
她頗為驚訝,那日也不過被砍了幾刀,然後乏力地飛了將近半個鐘頭,好像也沒有像電視上所演的,被人劈一掌甚的,怎麼會養了半個月還沒力氣?
她心頭鬱悶,靠了會兒,才慢慢下床,摸索著點了燭火。
現下,已快計入四月,晚間雖有些清涼意,穿著單衣倒也不覺得涼。鍾沁在桌上見著一碟糕點,這才發覺自己當真肚子餓得厲害。早上醒來時不過吃了那麼一碗粥,她本是覺得不夠,卻不好意思再說還要。
現在沒力氣,有一半大概是沒有吃飽的緣故。
手裡一灘屑沫,這糕點過於甜膩,鍾沁吃了幾塊就覺得口中膩味,她打量一眼周遭的傢俱,大概隨著夏景陽的性子,素雅,淡寧。山水墨畫比比皆是,青瓷瑤上刻著一段清水歌謠,連著八角的燈籠除卻八個角落上的流蘇,畫著的也是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