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一片賀喜之聲,他分開人群一看,不由微怔,來的是湛明儒夫婦。
其實這本沒什麼不對。兒女成親,父母自然出席。宗錦之母宗堰早逝,其父雍寂是斷然不能請,也請不來的。而湛藍箏的父母卻都健在。只不過玄黃界這幾個月一直傳說湛家掌門與父母為權力而失和,情斷意絕。小道訊息踴躍,真實性有待考量——這也是這回賓客們“試探”的主要內容。原先各家老者們還一本正經地猜測,道那湛藍箏準已軟禁父母,湛明儒夫婦不會出席;或是說湛明儒夫婦將在傀儡們的嚴密監視下被迫出席——他們的衣飾妝容,必會因潦草而露出破綻,臉上的神情也會道明父女、母女間,親情已絕的真相。
但湛明儒和齊音然準時出現在婚宴上。湛明儒步伐沉穩,齊音然儀態優雅,身旁既無湛家族人緊跟,也沒半隻傀儡監視。再打量——夫婦倆都著了傳統吉服,衣衫嶄新華美,穿戴平整,看不出凌亂之態。齊音然還略施淡妝,飾品精美,看那搭配,便知是精心思考過,絕非被迫下的潦草敷衍。
只不過齊音然的情緒並不高漲,僅僅維持一線微笑。可似乎也不足以說明問題,因為湛明儒的笑容十分正常。和所有嫁女兒的父親一樣,他感慨而感激地與每個前來賀喜的人握手、敬酒、道謝、寒暄。熟絡自然,絕非作假。
“明儒老弟,”一個和他關係不錯的薄家人附耳輕問,“今日是你那寶貝女兒的大喜之日,可弟妹的心情似乎——”
湛明儒傷感一嘆,“老哥,你得體諒。畢竟……我們剛剛沒了個女兒,兒子也遠在海外……”
這薄家人連忙道歉,又鼓足勇氣道:“可是二老爺夫婦,還有老爺子的義女一家,都是這一個多月內沒的。老爺子如今也臥床昏迷,這婚禮竟選在此時舉行……你和弟妹就沒給孩子提點建議?”
湛明儒淡淡道:“我們夫婦倆含辛茹苦大半輩子,到頭來卻給心愛的小女兒送了終,唯一的兒子也不孝順,身邊就剩下掌門這個女兒了,養老還得指望她。可憐天下父母心,若換了你,不順著她,還能順著誰?她大了,又是掌門,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若是做砸了,求到我這裡……難道我還真能無動於衷地看著自己的親閨女,慘兮兮的抹眼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