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沒了求生之意。而鑄就一切錯誤的我,怎有顏面讓她留下呢?”
他拔下最後一根管子,旁邊的心臟監護儀,變成了平直的線。
握著管子,湛修慈忽然向後踉蹌,湛藍箏強忍著心中的酸楚,扶住他,“爺爺。”
他抬起手,讓孫女不要擔心,“沒事……只是……太熟悉了……”
母親、大女兒、妻子、小女兒。
眼看著她們躺在床上,失去生命。
“都走了……”湛修慈長長嘆息,“我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箏兒,爺爺年輕那會兒,還有中年得志的時候,從來就沒想過……四個心肝寶貝的骨肉至親,竟會只留下明儒……一個孫女和兩個外孫女也都沒了……而這一切竟是在我老了以後……”苦笑,淚水緩緩落下。
湛藍箏跪在他身前,“爺爺,是我的錯。”
湛修慈注視著孫女,攙扶起她,稍稍摟了摟。
“因果迴圈。你得來的只是一個因所鑄就的果罷了。而你的後人,也將得到你的因所結出的果,是苦果還是甜果……箏兒,這就看你以後的路,會怎麼走了。”湛修慈輕拍孫女的肩,“記得你已是湛家的掌門,玄黃界的第一人。”
他閉了閉眼,留下孫女,獨自走出房間……
一週後,無涯上仙拜訪湛家,帶來天界對雍寂冰封三萬年的處罰訊息。
“姎妱的事已讓天界看不慣許久,而今又出了雍寂,自然從嚴懲處。你大可放心,三萬年後還不知是怎樣個局面。你的遠慮也不用覆蓋到那個時候了。”
“靈霄殿還是公正的。”
“若我們再不公正,世間就該亂了。”
湛藍箏冷笑,“什麼‘我們’?要點臉好不?可別把你自己加進去。”
無涯無奈地笑,“我走了這麼長的日子,回來後為了配合你的計劃,都沒能好好相見一次。而今終於可以坐下來談話,你就是這樣歡迎師父的嗎?”
“哼,別美了!我做夢都盼著你這隻黑烏鴉趕快飛走,飛得遠遠的別讓我再看見!”
無涯搖頭,“箏兒,別鬧了,正經點,師父要把你引薦給一位神仙——女魃,快快現身來看看我這徒兒吧。”
一陣清越笑聲,隱隱波濤轟鳴,青衣女魃自虛無中現身。
“女魃天女。”湛藍箏早就聽聞過她的事蹟,不需提點,從容行禮。
女魃穩穩走來,一把攙起湛藍箏,微笑端詳,“這一晃二十多年,當年那粉嘟嘟的小傢伙,也已出落得這般亭亭玉立。好,好!湛家生養的好女兒,阿無教導的好徒兒!”
“天女見過我?”湛藍箏好奇道。
無涯輕笑,“怎會沒見過?你還不到週歲的時候,就躺在女魃懷裡睡過大覺了。”
女魃笑道:“睡的時候很香,就是小傢伙一醒來,覺得懷抱的味道不對了,哭啼啼要媽媽,再也不肯睡。我哪裡帶過小孩子,忙得都頭大了。”
湛藍箏張大眼,女魃柔和地拍拍她的手,“那時候你還那麼小,那時候還有些事沒有了結,還有些人尚在這人間……”湛藍箏目光黯淡,女魃微笑,“陳年舊事,就不要多想。湛掌門,你今後的路,還長。”
“多謝天女教誨。”湛藍箏說。
“不用和我客氣。我和阿無乃萬年摯友,而你是阿無唯一的徒弟,也就算是我女魃的弟子了。”女魃朗聲道。
湛藍箏還在茫然,無涯已輕輕按她跪地,“還不快點拜師。”
一時間也沒多想,湛藍箏向女魃天女行了拜師禮。
女魃滿意地拉她起身,連說幾個“好”,又問無涯道:“你還沒交待呢吧?”
“你不先應了我,我如何敢呢?我這徒兒讓我寵壞了,脾氣大得很——”湛藍箏偷偷瞪他一眼,無涯見了,只是垂睫微笑,“女魃,日後該提點處,務必不可縱容;但若能擔待處,也請多多照顧。”
女魃爽朗大笑,拍打無涯肩頭,“恩威之度,我心中有數。總不會讓你的心肝寶貝,我的入室弟子潦倒墮落。凡天意所定,若不出格,我自會恪守本分,不多幹涉紅塵事務。但若有惡劣的作奸犯科,因貪得無厭而不擇手段,一犯再犯,屢教不改——”聲音陡然威嚴,“縱是有天大情面,我女魃也決不姑息!湛掌門,明白了嗎?”
湛藍箏目光明亮,沉穩道:“弟子明白。今後定會對得起玄黃界子弟之職責與當初之承諾。”
女魃又展開笑容,“阿無,你放心。我看這孩子不是蠢笨之徒,絕不會如此下去。這點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