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人說:“孕婦送醫院了,另一個人……當場死亡。”
湛藍箏一個箭步衝到擔架旁,不假思索地掀開白單,鳳曉白慢了一拍,湛藍箏已跪了下來。
“小羅……”她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唸叨著,“著不可能……不可能……”
誰都不相信這是羅敬開的——屍體。
車子已成冒煙的廢鐵,裡面的人,也不會太好看。但湛藍箏還是根據殘留的面容和未被燒灼的衣物分辨出這個人,就是她交往了近十年的鐵哥們。記憶中留有他幾個小時前俊朗而完好的面容,此時卻已是慘不忍睹。認識的,不認識的,只要是有感情的人,都不忍再看第二回。
這具殘缺的屍體武斷而無聲地告訴世間,那個和白痴程一樣糊塗的人,那個總被女孩子們亂開玩笑的小夥子,被朋友們莽撞借錢,肆意宰割也慷慨依舊的敗家子,抱怨不停,可在危難關頭絕不會掉鏈子的熱心小哥們,沒了。
怎麼可以如此無情,瞬息奪取一條生命的光明,只丟給生者以悲傷無盡的回憶?
鳳曉白垂下頭,他閉了閉目,默默哀悼,終是碰碰女友的肩膀,“湛藍……穩住。”
“莞爾呢?”湛藍箏讓他一碰,敏感地跳起來,臉孔扭曲,“莞爾呢?莞爾還活著,莞爾在哪裡?!”
一個經過的醫護人員說:“孕婦吧?送到附近的XX醫院去了,她情況很不好,嚴重內外傷,已經破水,孩子大概保不住……”
“曉白,走!”湛藍箏當機立斷,湛明儒卻不幹,“我送你過去。”他剛被交通隊的電話弄出一身冷汗,此刻絕不肯讓情緒激動的女兒離開自己的保護,湛藍箏沒功夫抗議,“曉白和阿衡留下,代表湛家處理這事。”然後便和湛明儒鑽進車內,唔一聲,車子啟動,湛藍箏的淚水決堤,車子飛也似地開了一路,湛藍箏的淚水嘩啦啦灑了一車。很快就到了急救中心,湛藍箏收起淚水一打聽,赫莞爾已進了手術室。
“傷員危急,需要立刻動手術,家屬請簽字吧。”護士將單子遞過來,湛藍箏聽了“危急”兩字,忙問,“希望有多大?”
“母子只能保一個。保孩子的話,七八成可能。大人……恐怕比較少,她的全部力量都用來保護肚子,自己傷得很重。”
“那你們這個手術是保誰的?” 湛藍箏質疑。護士說:“當然是先緊著大人。”湛藍箏提起筆——湛明儒握住她的手,“別忘了你的姓名意味著什麼。”
“這不是玄黃界的符篆簽名。”湛藍箏憤怒地吼道,湛明儒不為所動,“一樣具有法律效力。”
“再不簽名就來不及了。”護士催促,湛藍箏推開父親的手,湛明儒袖間飛出符咒,彈落了水筆,踩在腳底。
“爸!”湛藍箏立刻跪到地上,“我求您了!”
湛明儒一呆,手術室跑出另一個護士,“傷員要見一個湛藍什麼的,她說不清——”
“就是我!”湛藍箏一躍而起,先頭那護士說違反規定,不讓進,後個護士急促地耳語幾句,手術室門前,再無阻擋。
湛藍箏心頭一沉,她來不及思考護士們的束手意味著什麼,只見沒人攔著,就拼命跑到手術檯旁——還沒準備就緒,幾個急救的醫護人員,還有手術檯上,那不著絲縷,血肉模糊,打著吊瓶的人,她歪斜的雙手——明顯是骨折,還撫在鼓起的肚子上。
當場哭了,“莞爾!”
赫莞爾動了動,“……藍……”
“莞爾。”湛藍箏讓自己立刻冷靜,她預感離別在即——做好最壞打算是必要的,莞爾有什麼要交待的,就在這會兒。
“藍……”
“你說。”湛藍箏道。
“藍……”赫莞爾張開眼睛,瞳孔努力聚攏,“……孩子……保……孩子……”
心臟被擊碎,淚水燙過雙頰,湛藍箏在心底呼喊著“保大人”,可她還是點頭,“好。”
赫莞爾微微一笑,看向救護人員,“……拿來……我……自己……簽字……”
“不用,我來。”
“我自己……” 赫莞爾的虛弱,警告著所有人都不要再和她爭執,“籤……不拖累……(www。kanshuba。org:看書吧)……藍……求你……求你……”她骨折的手握住湛藍箏的腕子,冰涼,湛藍箏覆上去,變形的骨頭咯著她的手,“甭管什麼,全都答應你。”
赫莞爾輕嚀,“孩子……交給你了……你是……監護人……這裡的……都是證人……”
湛藍箏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