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采薇只埋頭算賬,被岑嬌娜催得緊了,她才愁眉苦臉地說:“我哪知道啊。白天見她的時候,她也沒說今晚一定會來。你再等等吧。哎,阿翔,我算了,咱這個月還是不能買車,分期都吃緊。”
“那就再等等啊,又不是賺不來錢。”戴翔好脾氣道,他看岑嬌娜伶俐地起身,“要走啊?”
“不等了。我自己過去。”岑嬌娜將一把小匕首,塞到高筒靴子裡,戴翔和容采薇都怔了,齊聲道:“那怎麼可以?又黑又冷,你不要命啦?!”
“有什麼啊?那地方出過殺人強 奸案嗎?不就是地方大點,人少點嘛。” 岑嬌娜掛好照相機。
容采薇不放心道:“還是讓阿翔陪你過去吧。萬一有事也能照應一下。”
岑嬌娜眨眼笑道:“就等你這句話呢。”
用了半個多小時,他們才走到荒地的高坡前,四周靜悄悄,沒有一人。
今夜的風很不對勁,大概是累了,走不動了,就停了。周邊一圈荒草也都不動,只挺身肅立,任夜間訪客,將它們踩得嚓啦響。
那座高坡,就屹立在平地上,從遠處看,只是一抹凸起的漆黑。
“阿翔,你走這邊。我走那邊——”岑嬌娜揮舞著手電筒,一束淒冷的光,亂晃著沒入夜空,“咱們在坡後會和,中途可得注意看,有什麼古怪東西啊。”
“太危險了吧?咱倆還是不要分開,你一個女孩子——”
“就這麼幾步路,能有什麼事情?到時候喊一聲不就完了。”岑嬌娜說道,已邁開步子,利落地從右側而去。戴翔見勸她不下,便只好繞著左邊而來。心中只嘀咕著“會有什麼古怪呢?無非是垃圾廢品,最可怖的,一具屍體。”
然後他的額頭,撞到了什麼東西,硬邦邦,還挺扎。捂著腦門向後退幾步,舉起手電筒,抬頭看——
電筒光下,撲入視野的是一長條厚厚實實的木板,自坡後伸到這裡來,也看不清全貌,細細打量,那木頭極顯陳舊,似乎一碰就會裂開,還紮了排鉚釘,也都鏽得厲害。
果然只是個廢品。
戴翔這麼想,手中電筒只隨意一晃,看見一條雪白修長的斷腿,靈活地跳上幾下,隱在了高坡的後背。
…………
……腿?
他站定了,血液衝到腦袋頂,雙腳冰涼。
周邊荒草悽悽,刷拉拉響。似乎夜風,終於找到吹拂的感覺。
戴翔陡然嚐出恐怖了。那恐怖就猶如開冰箱後冒出的一層涼氣,絲絲縷縷地融到毛孔裡,整個身子不覺一抖。
他開始聽到,暗夜下,有另一種聲音——
啪!啪!啪!
隨著聲音的增大,一隻白白的斷手,從木板後,不緊不慢地,爬了出來,月光下,那五根手指頭蜷縮,噼啪彈打著木板,分外活躍。
手電筒落地,戴翔要大喊,那隻手騰空而起,堵住他的嘴。
這隻斷手,給嘴唇一種冰涼而柔軟的觸覺,和尋常女人的手沒什麼兩樣,除了那幾根紅指甲,又尖又長——戴翔卻只感到噁心,本能退開,後背卻碰上一個軟乎乎的東西。
這東西,讓他再也退不開步子。
已沒有別的選擇,戴翔一點點轉過頭。
月光悽迷。
擋住他的,是一個人的上半身。
沒有四肢,只帶著半截脖頸的上半身,裹著綠色布料,冰涼而綿軟,悠悠然懸浮在空中。
戴翔的選擇是,昏厥。
岑嬌娜不知道戴翔這邊的情況,即便戴翔喊出聲,八女王此刻的巔峰狀態,也使她與外界隔絕開了。
她激動到渾身哆嗦,手中的相機,咔嚓咔嚓不停閃著光。
一路走來很順利,轉到坡後,她被一塊破布絆了下,氣惱地從土裡拽出半截,感覺和帆布有點像。使勁扯了扯,隨手將電筒放到一旁的木板上,而後一呆。
哪裡來的木板?
岑嬌娜偏過頭,她握住手電筒,沿著高坡陡峭的壁,照了過去。
霎時震驚了。
這高坡的背後,沒有絲毫植被的土塊中,竟鑲嵌了一條——破舊的大木船!
一半露在外面,一半嵌在土裡,周圍飄著一縷縷白氣,讓一切看起來有點虛無,但伸手過去摸一摸,岑嬌娜驚詫:
這竟是存在的!
倒塌入土的那個,大概是桅杆,因為還連著破舊的帆布。隨後,她又辨識出半隻破爛的舵,半根朽爛的櫓,她摸索著,從這一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