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非讓您知道呢?”湛藍箏冷笑,“您可以去查。湛明菲被宗堰幹掉後,姑母恢復掌門之位,讓我師父陪著去醫院做那子虛烏有的孕檢——那天同去一所醫院的,還有丁小剪的祖父母,可惜他們在車禍中死亡,而你生後父母雙逝,親戚全死,就這樣成了孤兒。我姑母便抱走你,權衡後,送你去孤兒院了。”
“為什麼?”丁小剪問,“為什麼是孤兒院?”
因為雍寂和宗堰為了幫宗錦杜絕後患,正滿世界追殺你,孤兒院成了最好的躲藏之地。
湛藍箏心說。
“姑母已去,我也不清楚。如果你不信,可以拿走姑母那個年齡的照片,讓孤兒院的老人們認認,或者等我師父回來了,直接問他。”湛藍箏將圍巾遞給丁小剪,“姑母生前,最牽掛的就是親人;她一再叮囑我,不要讓雙手沾滿親人的鮮血。那是她最不願看到的。”
“她看不到了,她被自己的家逼死了。”丁小剪說。
湛藍箏輕輕道:“或許——她還能看見。”
丁小剪望著湛藍箏的眼,一直望到最深處——當真是姑侄,怎麼突然湧起一種最為熟悉的感覺呢?意識飄忽間,恍若隔世。穿回到襁褓年代,嬰孩之軀,伸處小手,摸著圍巾上的絨球,再不鬆開——那個寒冷的日子,那些沾滿女子清香與溫暖的毛線。她的臉很模糊,但縮在她的懷裡,定是心安。最早的、唯一的、含糊的“ma”,給了她。一生無法泯滅的牽掛。
她是誰?苦苦追尋多年,壓在心底,成了最神聖的秘密與問題。甚至因此進了蜃樓,從未有個答案。
卻在倉促間,兇險之地,陡然得知。
真不是個好地方,讓她無法恣情。
你愛著你的家人,你不願讓我做這惡行嗎?
沉淪在湛藍箏雙眸之中,透過無良女的眼,她感覺那個女子,就站在自己對面,沉靜地微笑,略帶悲傷。
好吧。
丁小剪收了槍,捧著圍巾,徑自上樓,頭也沒回,話也不說,頃刻消失了身影。
……這是……哪一齣啊……
程澄目瞪口呆,卻發現孫橋並未鬆開湛歆愛,危險還存在。湛明儒剛要開口,湛藍箏沉沉道:“請給我五天時間,我以湛家掌門的身份當作籌碼來賭注——我一定會揪出害死叔叔,打傷爺爺的元兇。若做不到,我自辭掌門之位,自入禁室,任您處置——請您不要再反對了,女兒確實不才,可蒙上天恩寵,竟交下幾個實力派好友。剛剛的場面您該是不想再經歷一回,可我若有個不慎,恐怕他們就不會留情了。”
口氣不軟不硬,湛明儒找不到把柄,也無話可說。湛明嫣又發出一聲悲呼,原來是湛思晴摔倒後再沒起來,磕到了後腦,整個人暈過去,氣若游絲。湛藍箏沉穩地吩咐眾傀儡將湛思晴和湛思露分別送到治療室,讓湛垚和江宜月去請醫生,讓孫橋放開湛歆愛,再將湛明嫣押到禁室,擇日問訊……善後工作總是繁瑣,湛藍箏井井有條地處理完畢,收拾好心情,有些沉重地回到臥室——鳳曉白跟了進來,“五天?太短,太難。”
“所以才能壓住我老子,他恐怕又想讓小愛代替我了。”湛藍箏冷笑說,“若是十天半個月,我老子準沉不住氣,不定搞什麼手腳……五天,他也好,其餘人也罷,大概都能安穩一點。五天的風平浪靜,太難得了。”
“可是兩個案子,五天時間,不可能,太不可能了……”鳳曉白輕嘆,“我們不是推理,而是要證據。湛藍,你也看到了,丁小剪直接上刀子,湛思露還是……”
“好。”湛藍箏讚賞道,“如此隱忍,如此定力,為達目的不惜犧牲自己……這才算是我的對手。若是太軟太蠢,豈不也連累了我的智商?”
鳳曉白無奈苦笑,湛藍箏說:“讓我休息一會兒好嗎——太累了。我想理清思路,看看如何找出破綻……”
鳳曉白離開後,湛藍箏躺在書房的沙發上,她盯著天花板,腦子裡亂成一團——如何撬開陸微暖的嘴?她背後是姎妱,自詡靠山實力強勁,不會輕易向我示弱……湛思露,連面容都不惜毀掉的女子……湛明嫣恐怕確實不知情,她的眼睛沒有騙我,她的確沒明白……湛思晴也完了……還有誰能開啟突破口?金殼子!可是……金殼子還在昏迷中……不該啊,不該啊,她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怎麼還在昏迷呢?!
煩躁間,慢慢闔上眼,她沉入一個匆忙的夢境,周圍一切都用火箭的速度賓士,眼花繚亂中,那白影綽綽,翩然降臨,虛虛浮在眼前。
一切嘈雜到她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