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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瀾先是冷笑,隨即如釋重負,對已故的皇后平添幾分感激,面上卻是淡淡的,又接過綠萼送上的一盞茶端給朱氏。好容易等馬伕人這麼嘮嘮叨叨一番炫耀完,她原以為這位總該走了,誰知道馬伕人拐彎抹角說了些不著邊際的話之後,便賠笑試探起了嫁妝。
朱氏原本還能心平氣和地聽著,可當馬伕人問起這個,她眼神中頓時閃過一絲怒色,旋即就淡淡地衝著綠萼點了點頭。綠萼連忙屈膝答應,到多寶格邊上開啟了一個抽屜,不一會兒就翻出了兩張單子來,隨即走到馬伕人跟前恭恭敬敬地雙手送了上去。
馬伕人接過一看,就只見上頭密密麻麻寫著蠅頭小楷,看字跡依稀是陳瀾的,忍不住就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即才低頭繼續瞧。她原本還能端著表情,可看著看著就漸漸露出了喜色,到最後幾乎竭盡全力才能忍住那股湧上心頭的狂喜。
蜀錦二十匹、潞綢二十匹、閃緞二十匹、妝花緞二十匹、宮紗二十匹……光是這些料子,便是十種兩百匹。此外便是她最著緊的金玉首飾,金手鐲、金簪、金項圈、金背梳子、金翟冠……幾乎清一色點翠鑲寶,再加上田地鋪子和各色皮子傢俱以及擺件等等,只她心裡估算,這些嫁妝的價值就不下兩萬兩
帶著這激動,她又翻起了後頭庶女陳灩的嫁妝單子,只見綾羅綢緞一概減半,金首飾也不如前頭陳冰的,甚至還有不少銀首飾,可傢俱擺設等等卻都差不多,只地產都只是坡地山地一類,店鋪也沒有,可估摸著也有七八千兩。她看著甚至都有些心裡犯嘀咕,不由生出了再從陳灩這兒勻些東西留給陳冰的念頭。
朱氏卻懶得管馬伕人是什麼想頭,見她那副滿意到了十分的表情,就衝著陳瀾使了個眼色,隨即露出了倦意。陳瀾會意地詢問了一句,而綠萼玉芍也少不得上前演雙簧,而心滿意足的馬伕人自然不會留在這兒陪一個說話都不成的老太太,慌忙站起身來,以老太太多休息為由告退了出去,只臨走前仍是忍不住使勁捏了捏手中的嫁妝單子。
有這樣豐厚的嫁妝,還愁汝寧伯府待陳冰不好?
“當年就是貪財短視,如今男人沒了爵位,還是這般一點長進都沒有”
馬伕人前腳一走,朱氏就冷哼了一聲,見陳瀾要說什麼,她就擺了擺手說:“你不用說了,你二嬸是什麼人,我比你清楚。她不知道我的家底,總以為這侯府家當他們一房爭不過老三,所以拿到這些也就暫時心滿意足了。綠萼,上次我吩咐過你的東西,你都拿出來。玉芍,你到外頭看著,除非是鄭家的回來,其餘的一律擋駕,就說我在歇著。”
綠萼心裡一突,見玉芍慌忙出了門去,她便深深吸了一口氣,上前到牆邊櫃子上,在最底下摸索了一陣,找出了一個油紙包,這才雙手捧著放到了炕桌上,小心翼翼地開啟,最終露出了裡頭的那枚牛角印章,隨即垂手退到了一旁。
早先晉王府出事的時候,陳瀾就曾經看到鄭媽媽在朱氏的指使下拿出了這個,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第二次見得,她哪會不明白朱氏的意思。果然,朱氏用如今活動自如的右手拿起了這枚印章,摩挲了好一陣,隨即便遞給了她。
“老太太……”
“我這一輩子攢下了不少好東西,給她們兩個陪嫁的不過是九牛一毛。”朱氏的語氣平平淡淡,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信心,“別人都說陽寧侯府豪富,卻不知道老侯爺當初是怎樣的人。他打仗是一把好手,可敗家也是一把好手,要不是我的陪嫁豐厚,我也善於經營,這家裡早幾十年就撐不下去了侯府的公產是順天府早就有備案的,不值幾個錢,我倒想看看,老三處心積慮到時候卻落得一場空的時候是個什麼模樣”
如今和當時不同,但陳瀾一想到陳冰嫁妝單子上的那些東西已經極其豐厚,朱氏仍然說九牛一毛,因而不禁覺得受的好處超過自己的功勞,便誠懇地說道:“老太太,我知道您待咱們姐弟親厚,又信賴咱們,但這是您半輩子攢下來的體己,還請您三思。韓國公府如今多事,難道您能放下韓國公夫人不管?還有晉王妃和韓國公世子,他們畢竟也都還年輕。”
陳瀾話裡話外的意思朱氏自然都聽明白了,可越是如此,她就越覺得自己沒看錯人,少不得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滿是欣慰的笑意:“好,好,你總算沒讓我失望。我給你這些,便是希望你今後和出息了的小四和韓國公府互相扶持。東昌侯府沒了,廣寧伯府敗了,四家只剩下兩家,你大表兄有點呆氣,你們多幫他一些。還有,你以後不用一口一個韓國公夫人了,只叫大姑姑罷,她當年也是抱過你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