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教我的。那不是別人,就是金陵書院的何明欽何院長,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全都是他來和我交涉的。他看著是江南名士,其實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最擅長的就是男盜女娼那一套……下定了決心的江十八一開啟話匣子,那自然是滔滔不絕。何明欽怎麼到的他家裡來,怎麼的循循善誘,怎麼的教他各種話語和應付方法,怎麼教他用匕首的各種角度……甚至連他怕痛,想用什麼豬血之類的矇混過去卻被對方好一頓責備,他都一五一十直說了,甚至沒工夫去注意一旁滿臉鄙夷的雲姑姑和柳姑姑。而陳瀾聽著聽著,待江十八說出自己一個外室找來的一把匕首,她不(禁)在心裡發出了一聲嘆息。
這種只會尋花問柳金屋藏嬌的男人,又怎麼可能得到女人的真心?只是不知道那個外室是明知淬毒匕首,卻仍舊交給了自己曾經同床共枕的男人,還是僅僅不知情被人利用。
然而,不論是哪種情況,陳瀾都懶得再過問了,此時對雲姑姑和柳姑姑丟了個眼色,她就轉身徑直穿過門簾到了外屋,又出了大門。站在院子裡深深吸了一口氣,剛剛在屋子裡那種幾乎令人窒息的憋悶感總算是褪去了不少,但心中的嫌惡仍然久久不去。直到她進了婆婆江氏的院子,見江氏正坐在樹蔭底下的藤椅上,笑眯眯地看著駿兒跳繩,她的神色才緩轉了。
而站在跳繩的駿兒旁邊,笑吟吟數著數的丫頭正是芸兒。就只聽她聲音清亮地數著一二三,而小傢伙雖說是在樹蔭底下,卻仍是滿頭大汗,可手中的跳繩卻揮舞個不停。見此情形,陳瀾不知不覺就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站著看了好一會兒,她才在江氏的喚聲之下走上前去。
“娘,雖說是早上,可這麼熱的天,你們也不在屋子裡納涼,小心熱壞了。”
“哪裡就這麼嬌貴。”江氏笑著坐直了身子,見駿兒的腳下漸漸不如開始那麼有力,她方才嘆道,“這孩子畢先生養得好,聰明懂事,可就是活動還少了些。畢先生在還帶著他滿揚州城的逛,可現在南京這幅情形,我也不敢放他出去,索(性)就讓他多活動活動。眼下還是早上,跳跳繩出身大汗也好,想當年,全哥可是在烈日底下練過蹲馬步的。”
說話間,駿兒終於是停了下來。他收起繩子交給一旁的芸兒,隨即踉踉蹌蹌走上前來,強打精神向陳瀾行了禮,他才從一旁的莊媽媽手中接過茶盞痛喝了一氣茶水,又拿起軟巾在臉上擦了幾下。好容易歇了一口氣,他才小大人似的吁了一口氣“之前也看別人跳過,總以為容易得很,沒想到大熱天跳六百個竟然這麼累!江(奶)(奶),你之前說楊叔叔在烈日底下蹲馬步,什麼是馬步,怎麼蹲的,也教我好不好?”
“你楊叔叔蹲馬步可是辛苦得很,而且那也是因為將來預備著要上戰場廝殺。你既然讀過不少書,自然要走科舉正途,要是眼下花費時間連這個,你爺爺回來了,不得怪我多事?”
“爺爺才不管我學什麼呢,我和蒼叔學過劈柴禾,和六嫂學過包餛飩,還和小(奶)(奶)學過繡花呢!”駿兒見江氏和陳瀾的眼睛都越瞪越大,他不(禁)笑著(露)出了兩個可愛的小酒窩,隨即又吐了吐舌頭,“可我劈柴差點沒掄著自個,包餛飩也是有大有小,繡花更是老扎手指,其實除了彈琴,就沒什麼學得像樣的,可總想試一試。爺爺說,試了才知道好不好。”
雖說小傢伙說話還有些顛三倒四不甚利索,但這意思眾人全都聽明白了。陳瀾對畢先生這種放羊式的教育方法既驚訝又贊同,臉上不知不覺笑了,剛剛因為江十八那檔子事而為之大壞的心情更是漸漸緩轉。而江氏更是摟著他大笑了起來,又笑問他還會什麼,見小傢伙掰著手指頭數著從前學過的那些技藝,她更是使勁揉了揉他的腦袋。
“既然你爺爺連貴賤高低都不計較,想來更不在乎文武。只當強身健體也行,明兒個開始,我讓阿虎教你些基本的步法,等全哥回來了再教你幾套動作!那都是他爹當年當作寶貝的東西,你這年紀練起來正好!”
“謝謝江(奶)(奶)!”駿兒聞言大喜,當即抓著江氏的手高興地直嚷嚷,一側頭看見陳瀾,他立刻又眨了眨眼睛道,“也謝謝嬸嬸!”
“謝我幹什麼,小鬼精靈,答應你的又不是我!”陳瀾愉悅地走上前,冷不防屈指在駿兒頭上輕輕一彈,伸手在他背上頭頸那麼輕輕一探,當即板著臉說道,“看你,這脖子上黏糊糊的,身上都溼透了,快別穿著溼衣裳說話,趕緊去洗一洗換一身乾淨的。”
見兩個丫頭笑著上來拉走了駿兒,江氏仍是盯著那小小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感慨道:“也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