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事實一直襬在默春眼前,他沉默良久,走到禇英身邊。微風拂動,搖曳的花蕾撒下一片水露,滴落在他們的頭上、身上。
“大人。”默春看見褚英淡然的眼中凝著一縷意味不明的憂慮,他艱難的開口道:“我的兄弟、我的根都在這東澤湖上。我是條水蛇,離了水便活不成了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禇英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可是這笑卻沒有了往日的灑脫,竟有些苦澀勉強。他說:“我都知道……就像你明白我的苦處,我也一樣明白你的這些兄弟都是與你患難與共的,一同經歷了許多風風雨雨。你放不下他們,他們更離不開你”
默春點點頭,他永遠不會說出,他對褚英有了不該有的感情他只有離開他的身邊,才能擺脫那種壓得他不能呼吸的負擔。這個男人是毒藥,沾了會上癮,他卻如飲甘怡。這樣的感情是會被世人唾棄的,他卻控制不住
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能再繼續這種生活,總有一天他會控制不住想要得到他,所以只有離開他,永遠把這秘密藏在心底,他才能活回那個自由自在,嘯傲湖江的一水幫幫主
禇英已經恢復了情緒,垂著眼睛,看不出一絲異樣:“我尊重你的選擇,就像第一次擒住你時,答應你的條件——任何時候,只要你想,你就可以離開”
“前提是……你沒有把柄威脅我”默春笑著說。他也把最後一絲情緒深深埋進心底。
倆人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想起第一次,禇英對默春說:“投靠朝廷,為我辦事。事成之後,你可以隨時離開”
默春朝他吐口水,冷冷說:“做夢”
褚英笑得風輕雲淡:“那好,把那個大鬍子用漁網罩了,把肉一片一片的割下來……”
一水幫的老巢在蛇島,這個荒蕪的小島如今被建設得十分興隆。水寨內停泊著大大小小几十艘戰船,各個關口都有重兵把守。
遠遠的還可以看到星星點點的火光,那是有人在島上巡邏走動,褚英收起西洋望遠鏡,對一身黑色勁裝的暗衛四大天王之一的“持國天”說:“人手都埋伏好了?”
“是,大人。”他的聲音沙啞,因為喉嚨曾受過傷。身為暗衛要拋棄一切,包括姓名。別人只知道他是暗衛中的持國天,被皇上委派到褚英身邊負責一切危險艱難的任務。
水天朦朧一色,籠罩在淡淡的月光下,此時的靜謐是殺戮前最後的寧靜。因為東澤衛的上千軍士,幾十艘戰船已經向蛇島悄悄進發了。當明日太陽昇起時,這裡將化為一片焦土
這個夜晚註定是許多人一生的夢魘,蕭赫風披著玄色披風,坐在船倉中,無比興奮。這是他第一次參加戰鬥,因為造火藥有功,仇指揮特許他乘坐他的海滄船,跟隨指揮一同參戰。
東澤衛戰船乘著夜色悄悄接近蛇島,當蛇島負責守衛的嘍囉發現時,已經晚了。島上響起沉悶的牛角號聲,透過望遠鏡,褚英看到整個島四處都亮起火把。
島上的人開始準備迎敵了,可是一切都已經太遲了,突然有兩枚訊號火彈從東澤衛的主船上竄入天空,點亮了今夜的殺戮。
這是進攻的訊號只聽震耳欲隆的炮聲響徹夜空。東澤衛向鄰近衛所借調了幾十門威力強勁的船載將軍炮和定虜炮,那些亮起的點點火光更成了明顯的目標,寨門在強力的炮火下很快就成了一片火海,慘叫聲成了隆隆炮聲唯一的伴奏。
在一輪炮火停息後,仇指揮叫令手再發訊號,號令火弩槍手營上岸搶灘,攻佔島嶼的第一個關口。
小船蜂擁而上,幾百號兵士衝上了灘頭。一水幫畢竟也不簡單,從最開始偷襲被打得暈頭轉向到很快就組織起有序的抵抗。他們已經放棄了著火的第一層寨門,全體撤到半山腰的險要關口。這裡距離水面較遠,將軍炮和定虜炮的射程有限,射不到這裡。
東澤衛的前鋒隊是由劉鐵牛親自率隊發起衝鋒的,因為一水幫修建的寨門都是木製,他們用手中的火箭火矢射向寨門。而一水幫也不甘示弱,用從倭寇那裡買來的鳥銃還擊前鋒隊。
只見灘頭火光四射,映紅了半湖水。雖然鳥銃的射程和精準度都比東澤衛士兵手中的火銃好,可是他們畢竟槍支少,彈藥不足。
更加上東澤衛兵士所用的火箭經過蕭赫風改造,在箭簇後安了一個噴火筒和倒須式鐵刺頭,當火箭射上木製結構的建築時,倒須如釘刺般張開牢固的釘在木牆上,噴火筒就開始燃燒。而一水幫的木寨門根本不能支撐大炮的重量,關口沒有大炮,就不能有效的阻止敵人攻城。兩邊對射了半個時辰,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