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無痕平靜的臉上露出一抹淺笑，道：“你來了？”不需要去看，他便能知道來的是誰。
“嗯。”楚楚點點頭，應道。
曲無痕睜開眼，扭頭看過來，臉上的笑一直懸掛：“過來坐吧。”
走上前，來到曲無痕身邊，才坐下，楚楚就覺得自己的出現破壞了這裡原本應有的和諧平靜。
看了一眼天色，楚楚道：“離入夜還有好長的一段時間呢。”
“嗯，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出現。”一想起自己的情況，曲無痕眉頭不覺深鎖。
楚楚不忍看見他眉頭緊皺的樣子，總覺得那樣的表情不應該屬於他，以前每一次看見他，他都是那麼有自信，運籌帷幄，不像現在，擰起眉頭的次數越來越多，於是出言安慰，道：“不要想太多了，情況也許不是你所想的那麼糟糕。”
曲無痕看向泉水，水面平靜如鏡，可惜，他的內心再也不能夠像往常一樣，如水般平靜，他的心裡從來都不曾有過如此這般沒有底子，沒有分毫的把握，千算萬算，他做夢也料不到自己竟然會出現雙重性格這樣的問題，一直以來，他都可以掌控所有，如今，當知道有另外一個自己是根本無法控制，這教他又如何能平靜下來？
看著默然注視水面的曲無痕，楚楚知道自己安慰的話實在作用不大，想想也能明白，原來是對一切都瞭如指掌，現在卻有著太多難以掌控的因素影響著，任誰也無法安心。
“我也不知道該說啥了，總之，船到橋頭自然直。”又說了兩句不像安慰的安慰話，楚楚不再吭聲。
“船到橋頭自然直……”曲無痕望著水面，輕輕低喃著楚楚的話，像是在回味，在思量，然後他再度合上了眼，不再作聲，也不知道他是在收斂心神，還是在思忖。
楚楚坐在一旁，看看泉水，又看看四周，最後視線落回曲無痕身上。
曲起雙腳，兩手環抱，側著頭擱在膝蓋上，定定看著他，看來看去，還是看著他最舒服。
曲無痕沒有再睜開眼，楚楚也沒有打擾他的意思，兩個人並肩坐在大樹下，又恢復了寧靜，只是，楚楚的加入似乎讓這一幅背影圖看起來更協調，更美好了。
當然，撇除遠處那雙帶著兩簇火苗，越燒越旺的眸子。
日落西山，紅霞滿布。
看著天色漸漸變得昏黃，楚楚嘆了一口氣，語氣不無感慨：“終於要天黑了。”
“天黑又如何？”一直沉默的曲無痕忽然開口，淡漠道，“日出日落，年復一年，日子如是，世事如常，再看也不過是徒添傷感。”
楚楚聞言，不由得一愣，這語氣、這口吻，是他，是他，他真的來了。
“你為何不說話？”漂亮的眸子張開，深深看向楚楚，曲無痕眼中閃過一絲陰霾，道，“難道是因為我來了，所以怕了？不敢開口說話？”
他還沒出現的時候，楚楚很想他快點出現，當他真的出現了，楚楚卻是發現自己真的有點怯了。
雖然心裡清楚他不會傷害自己，但是，他終究還是比白天的曲無痕危險很多。
嚥了口口水，楚楚壓下心裡的怯意看向他，道：“你又不是吃人的妖怪，有什麼好怕的？”
“我是不吃人，”曲無痕同意的點點頭，隨即又道，“但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如果說，此前楚楚對他還有那麼一點害怕，那麼，這一刻，在聽到他這反問的話後，楚楚連心裡僅有的一點害怕也沒有了，說不出為什麼，卻是徒然間害怕的感覺銷聲匿跡。
“你不會殺我的。”楚楚直勾勾的盯著他，篤定的笑道。
曲無痕眼中閃過錯愕，為了楚楚的話，唇角輕輕勾起，壞壞的笑起來：“沒錯，我是不會殺你，可是，並不代表我不會對你做其他的事，例如……這樣……”說話的同時，長臂伸出，摟住楚楚的腰肢就一下子就把她往自己懷內帶。
毫無預警下，楚楚就跪坐在他身上，身子被他一臂用力鎖住，禁錮在懷內，鼻尖相抵，能輕易的感覺到他平穩有力的呼吸。
四目雙對，她的眼中有著慌亂，而他則是帶著幾分惡作劇的得意。
遠處那雙一直在監視著他們的眸子危險的眯縫起來，垂下的手亦不經意間握緊成拳。
楚楚不安的扭動身子，卻是被曲無痕箍得更緊了，無奈，只好瞪著他：“你……”
“怎麼，才這樣就怕了？”看著楚楚不自在的樣子，曲無痕滿意的笑起來。
楚楚避過他的目光，道：“什麼怕不怕，我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