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了,我領弟妹先過去妯娌姐妹那邊,十三弟自去正屋和爺們兒一處說笑罷,交給我你且放寬心。”
“既是如此,就偏勞嫂子了!”說罷,十三轉身往正殿去了。八福晉拉了我的手笑道:“這行家禮的規矩原是要自家妯娌領著呢。好妹妹,我先帶你去見見嫂子們,咱們皇家媳婦不方便常來往,難得聚在一起時也熱鬧著呢。”
說話間已經進了次間,只見一群奼紫嫣紅的盛裝貴婦們分成兩桌圍坐,中間正座上的一個穿黃色衣服頭戴鳳簪,另有兩個少女坐在炕桌前下棋。見我們進來,年紀輕的都站了起來,丫頭女官們趕著過來行了禮。八福晉引我到那正座旁,一個女官在我面前放下一個墊子,我便知道上面的這就是太子妃,看樣子是要行國禮了,於是按著白天教養嬤嬤教的跪了下去。
太子妃從座上走下來,一手扶了我,轉臉對八福晉笑說:“如今添上個十三弟妹,咱們這可是越發熱鬧了。”八福晉笑:“可不是,下個月老十四也大婚,到時候人就更多了!”說完便領我到各人面前行禮。我心下緊張得很,就怕出錯,也不敢多話,只是低著頭想著規矩。
八福晉對眾人說:“你們成日家只說四嫂是個恬淡人,怎麼我看這十三弟妹更是嫻靜得很,竟有些像德妃娘娘的品格呢。”
旁邊的四福晉輕笑著開了口:“毓琴,你只說你的,做什麼拿我比?沒得叫新弟妹笑話我老臉皮厚了還恬淡呢。”
我打眼看這四福晉,細長眉眼,一身淡紫色的宮裝,連手上的帕子和頭上的釵環都是淡紫色的。果真是自有那麼一股“與世無爭”的味道,較之先前我在鏡子裡看到的自己的臉,不是灑脫,竟是超脫了。
見我看她,四福晉眯眼一笑,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我面前說:“果真好靈秀個人兒,怪道老十三急火火地跑去求了旨呢。”又回頭對那兩個下棋的少女喊道:“熹琳熹慧,還不過來見過你們新嫂嫂呢。”
那兩個女孩乖巧地過來嫂嫂長短地見了禮,四福晉告訴我說:“這是八公主和十公主,十三弟嫡親的兩個妹子,現如今年長的公主們該嫁的都嫁了,眼前懂事了的,也就是她們兩個了。”我忙回禮,一一報以微笑。
這時旁邊的九福晉和十福晉也走過來一處閒話。我深知清廷選秀的規則是門第人品第一,決不以容貌為標準,而且為避免美色誤國,樣貌出眾的反而很難進入皇家。可是平心而論,這九福晉可算是長得很是出彩了。她有一對滿人少見的杏核眼,明眸善睞,顧盼生輝,只不過穿著上過於鋪張,難免顯得有些俗氣。十福晉倒是看上去憨憨的比較好相處,說話也是大聲大氣快人快語。
幾個人在一起不過閒聊些衣服首飾聽曲觀戲的話,十福晉突然像想起什麼一樣對我說:“我恍惚聽見說弟妹大婚那日病倒了?要不這家禮怎麼今兒個才辦呢?”此言一出,眾人都變了臉色,一時竟安靜下來。八福晉趕緊笑著攔下來:“我看他們爺兒們那邊應該齊了,咱們過去吧。”
九福晉立刻拉住十福晉走在後面悄悄說話,我機械地被八福晉和四福晉一左一右帶著,緊跟在太子妃身後,心裡卻早就顧不得那些規矩禮儀了,只感覺芒刺在背。剛剛眾人瞬息萬變的表情在我眼前一遍遍地映著。自從我接受現在的處境開始,各個方面都考慮了,惟獨忽略了這件直接促使我來到清朝的事,也許因為它發生在我清醒之前,也許因為它是這身體的本尊所為。然而不管怎麼樣,大婚自裁是抗旨不遵的罪名,既然我是在下轎時被發現,那不就是眾目睽睽之下?突然想起早上十三說的話:“爺這回人丟得夠大了……”難怪,他看到我撿起碗片時那麼惱火,倘若再來一次,只怕這皇家的體面也要隨著馬爾漢一家血淋淋的腦袋一起坍塌了!
驚駭之餘,我也不免有些迷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能讓眾人在見到我時泰然自若,但是剛才十福晉的問話卻讓我知道她們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只怕,這會兒就是逮只紫禁城裡的耗子讓它抓鬮選出本年度清宮最大新聞,它也能給你抓出“十三福晉新婚自殺”的條兒出來!我不禁開始哀嘆,心中實在鄙視那個一了百了的兆佳·雅柔,也不免同情十三阿哥,更同情如履薄冰的自己。最忐忑不安的是,我要以什麼樣的姿態去面對康熙?我要以什麼樣的態度來把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的程度呢?
不容我多想,眾福晉公主已經把我帶到正殿門口,隱約可見皇子們順序坐在裡面,不時還有笑聲傳出來,我慢慢抬腳邁步剛要進去,冷不防從旁邊走進去一個一身正白旗戎裝的人,口裡只管說著:“我可是趕上了?”我還不及細看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