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還帶著深深的愧疚和悲痛。
當這一群人出現在村口時,早有眼尖的孩子奔跑、歡呼著回家告訴家裡的大人去了。
“娘!咱爹回來了!”
“當真麼?”說著,婦人帶著孩子連忙紛紛跑了出來。
進了村子,村長便心情沉重地敲響了手中的鑼鼓,後面跟著的漢子們有的忍不住嗚嗚咽咽地哭泣起來,泣不成聲,大家雖然在極力地隱忍著,但是眼淚怎麼也阻止不了。原因是什麼?明明去的時候跟著的是一百二十九個人,可是,回來的竟然只有九十九個人。還有三十個人哪裡去了?答曰:被洪水捲走,入了茫茫大海里去了!
回來的人群沉默著,前來迎接的村人們用一雙雙喜悅而期盼的眼睛在歸來的人群裡尋覓著,有的人竟是左尋也尋不見,右尋也尋不著,於是心裡不禁又納悶又著急。孩子們早就迫不及待地衝進了人群裡,去抱著自己的爹爹訴說著想念和家中這幾日的境況去了。
“東元呢?素珍,你看到東元了沒?老頭子,我怎麼找不到咱家東元啊?”周穆迪心裡十分著急。
徐素珍用一雙帶著絕望的眼睛在人群裡找尋了無數遍之後,心裡徹底冰涼、哀痛了,心內念道:竟然果真是回不來了,東元,東元,東元……心內念著丈夫的名字,臉上已是一臉冰涼的眼淚。
周穆迪見尋不到自己兒子,便忍不住衝進了人群裡,去一個個地看著、找著,十分急切地問道:“東元在哪裡呢?你看到東元了嗎?”又大聲地喊道:“東元!東元!”
這時,村長的聲音傳進了大家的耳裡,帶著分外的沉重。“洪水沖走了咱村三十個漢子!”字字擲地有聲!如同滾落著無數的巨石!如同頭頂那轟隆隆的焦雷!頓時,哀痛的哭聲低低沉沉地連成一片。
周穆迪整個人都呆愣住了,雙眼睜大著,眼睛裡全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徐素珍只是在睜著眼睛流淚,一聲聲音也無。劉長祥頓時全身骨肉僵硬、血液逆流,雙手握成了緊緊的拳頭,牙關咬緊,面部肌肉生硬,雙目如同已經失去了生命。
村長展開手中的雪白宣紙,上面的黑字連成一片,村長逐字、逐名地大聲哽咽著念道:“本縣縣令簽發:西泉鎮劉家村三十口人在服勞役時被大水沖走,捲進海里,性命無存,有幸得聖上體恤,每家發半兩撫卹銀兩,死者家中若只存有一名成年男丁的,可當即免除兵役。死者有:……終。”唸完後,合上告示,又從胸前衣袋裡掏出裝銀子的錢袋來,顫抖著雙手,一邊流著眼淚,一邊說道:“現在就地發放撫卹銀兩……”
發完了銀兩,大家又一同抱頭痛哭了一場,然後其餘的人家同情地攙扶著那三十戶不幸的人家家人,把一干悲痛欲絕的人扶著送回了各自的家裡去。
“東元——我的東元——我的孩子——嗚嗚——”周穆迪聲聲地喚著劉東元的名字,聲聲泣血,字字含淚。
周穆迪家中三人俱是悲痛得不能自已,就連一向面容生硬的劉長祥此時也是眼淚縱橫,聲音哽咽。一個個呆坐著,如同失了生氣的木偶般。村裡那些與周穆迪相熟的婦人見了都很不忍,幫著張羅了飯菜,但是那三人俱是苦澀地搖頭,三個人整整三天不吃不睡,只是流淚或是痛哭。
因著徐素珍懷孕在身,村裡相熟的婦人便都來勸慰周穆迪婆媳。“周嫂子,你好歹看在你那未出世的孫兒的面上,吃上一口飯,喝上一口水,也好好勸勸你那兒媳婦,這懷著身子的人這樣不吃不喝的,那肚子裡的孩子可怎麼得了?”
又勸徐素珍:“好孩子,你好歹為著肚子裡的小娃娃著想,這可是你家東元留下的獨苗,留著他,你們家才能有後啊!把孩子平安地生下來,你家東元也能瞑目了。”
子息是家裡最看重的事情,周穆迪念及兒媳婦肚裡的娃娃,想著這是兒子劉東元唯一的孩子,這才因此而稍稍振作了精神,謝過眾人,又將客人們送出了院子的門,然後馬不停蹄地去了西屋裡看自己的兒媳婦。
“素珍!”周穆迪在床邊坐下,拉著徐素珍的手,哭著喚道。
徐素珍抬起紅腫著的淚眼,悽悽地看著周穆迪,開不了口,說不出話來,只是定定地看著,一隻手緊緊地護在肚子上。
“素珍,你聽我的話,好好活著,跟著我和你爹,帶著娃娃,以後就咱們一家四口一起過日子。東元他不在了,好歹你肚子裡還有他的孩子,以後,咱們就守著孩子過,什麼都不要想。”
周穆迪一邊說,一邊哭。徐素珍把頭低了下去,心裡的決定已是十分堅定,此時卻是不想婆婆擔心,因此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