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並不疏離的距離卻因了我過度的小心、過緩的延伸而顯得很難觸及。可是最後,到底在就要貼上他指尖的地方,我又一定心思,赫然把手停了住,然後一路極快速的收了回來,落在地上以手撐地的自己起了身子。
我順勢低目,耳畔只聽到衣袍“簌簌”的摩擦聲,還有依稀穿花過樹裹挾暖陽香氣的迂迴風聲。待我重一怯怯抬眸時,見霍清漪這伸向我的手臂已經收整了好。
他單手負後,面上的神情依舊親和又保持距離:“我今日進宮來為皇上新覓的好曲兒填詞。”他啟口穩聲,“這就要走了,倒是在這御花園一帶遇到了你。”並¨ xuan shū wang¨無什麼異樣情態。
瞧見他的第一眼就已叫我當地裡愣住,眼下他這一開口就又是叫我愣了一愣!頭腦“轟”地一下掠過了陣錚鳴,我才甫地對他斂襟欠身行了個禮:“奴婢失禮了。”把眼瞼一垂,且言的急急。
我並不是害怕他,而是懾於他這一身可比日月的凜冽鋒芒。分明不逼仄、還很親切,但就是因為這鋒芒太盛太壓不住、斂不得,故而才總也這樣攝人心魄……美的俊的攝人心魄!
這位霍家公子當真是不需要太多的典籍詩詞將他溢美,他就只要站在那裡就是一闋精緻的小詩、一副清雅而飄逸的山水潑墨畫。皇上敬重他,后妃敬仰他,宮人思慕他,內臣諂媚他……這還僅是後宮就已經是這個樣子,還不論及我並不熟悉的前朝及宮外。
分明不是妖孽的男子,分明是這樣身披青衣皎皎若蓮的濁世佳公子,卻偏生帶著好似蠱惑心魄靈魂的強烈氣場,叫人在不經意間自己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心甘情願為他深深淪陷、為他晝夜神馳而欲罷不能了!
這樣的男子,其實是何其的危險呢。
“別這樣。”他的心情似乎不錯,啟口打斷我,“賞景就賞景,談什麼失禮不失禮的,就委實是折煞了好花好水不是麼?”口吻和藹,字句與礀態一樣的從容。
這般的調子頓然就令我放下了持著的戒備與疏離,我便大了膽子的抬眸迎他一嫣然:“大人心情好,自然是看何等樣的景緻,都覺是入眼入心的別樣精緻了。”分明是想說些應景的話,誰知出口還是這樣不應景的句子!我一暗悔。
“怎麼,你的心情不大好麼?”他微一斂目,側首似隨心、又似在關切。總歸是含著恰到好處的笑。
既然話已經說到了這裡,我也委實不好再把話鋒往回轉。抿抿嘴唇一嘆徐徐,也不知道是被怎樣的魔力給驅馳著,居然三言兩句就讓我在他面前直抒了鬱結、顯出了真情態來:“怎麼可能會好呢。”我口吻頓然黯淡,長長一嘆溢位唇兮,側身窺了眼一旁那將開未開的一池早荷,“我家湘嬪娘娘是何等樣的處境,這宮裡的人沒有不知道的……而宮中的下人們素來都是跟著主子榮辱與共,主子境況艱難,他們的日子也當然是極不好過的了!”此一轉目,我收了目光回來,凝眸看定在霍清漪的身上,“不瞞大人說,自打湘嬪娘娘伴在皇上身邊、成了后妃之後,她的日子就一直不好過,而近來這段時間又漸有惡化的勢頭,妙姝心裡實在憂怖的厲害。”杏眸一斂,又是徐徐一聲清淺嘆息。
或許因為霍清漪是我們曾服侍過的那位舊主的哥哥這層緣故,我對他便多了一種自來熟的親暱感。故而當眼下這話題被他轉接到了那上面去,我便沒有絲毫兜轉的向他把心事給傾吐了一通。
深宮之中,能讓你無所收束的傾吐心事的人並不多,即便有也需要合適的契機。故而眼下的我得了這個相合的場景、契機,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可以毫無顧慮與其餘擔憂的對他直述沉鬱,這又是多麼難能可貴、可遇不可求的幸運的事情!
☆、第十八話玉佩相贈
徐徐幽風吹盈廣袖,撩撥的眼前之人長袍翩然、衣袂似舉。他耐著極好的性子聽我緩而道出這一席話,負在身後的一隻手臂向前抬起,很自然的攀附上身側一枝紫茉莉:“聽妙姝姑娘這話,我倒是嗅到一種朝不保夕的作弄感。”卻是極愛惜那茉莉的樣子,他輕輕撫摸著茉莉軟款的紫色花瓣,口吻也濡染了花的溫柔般和煦而溫暖,“予其一直都活在故人的舊夢裡,不如幫皇上從舊夢裡走出來,幫著皇上感知這個世界新的陽光和微雨、月華與清溪……湘嬪她一開始就錯了。”他頷首,桃花唇畔似浮起一抹有些黯淡的笑,“予其存活在別人的夢裡甘做別人的記憶,不如活出自己啊!”臨了時落了個重重一嘆。
是啊,不如……活出自己啊!
心底驟地起了一頓,我自他這徐徐又起於肺腑的字句間似乎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