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能脫離了干係?”
秦氏吐了一口氣:“雲哥的父親已死,前塵過往我再追究也無用。不管是大嫂無心還是有意,或許他命定如此。可他已死了,這世上再也沒了這個人。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他到了黃泉也要埋沒掉自個兒的姓名,作個沒名沒姓的孤魂野鬼!”
秦氏說完,肩膀微微顫抖起來,明玉已震驚地說不出話來。楚家,楚家難道一直隱姓埋名地生活著?所以這麼些年四太太才一直聯絡不到秦氏這位閨中密友?而直到楚雲飛出現在淮安,才有了聯絡。可這也說不通,楚大老爺和楚二老爺一直做官……細細算起來,楚大老爺步入仕途,應該在楚家事發之前。
明玉只覺腦袋亂的很,當初四太太對這門親事很猶豫,也是曉得楚家是潭深不見底的渾水溝麼?楚雲飛時常說對不住自個兒,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因為楚家的過去。
夕陽從窗欞子透進來,在秦氏眼角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楚大老爺緩緩坐了下去,一時之間,屋裡安靜的落針可聞,不多時,隱隱約約響起兩道輕淺的哀哭聲。楚大老爺摸了一把淚,道:“我何曾不想落葉歸根回祖籍?不單單我想回去,太老爺他老家人活到這個歲數,還不是想著有朝一日能埋在故鄉的泥土裡。”
楚二老爺眼眶一熱,也不禁落下淚來,哽咽道:“說得輕巧,可如何回去?當年的事,我們都信大太老爺蒙冤,可已死無對證。就連定國公也毫無辦法,以至於差點兒被滅了族,後只能自刎以示清白,方保住一族上下。直到……”
直到十年前,才撤了圈禁令,然定國公府元氣大傷,與之有瓜葛的,幾乎一蹶不振。當年,楚雲飛的祖父許是已有所預料,才採取行動,舉家搬來直估,雖離京都近些,卻也恰好躲過了那場災難,等到了恩赦。但楚雲飛的祖父卻不在恩赦之列。
時間彷彿被定格,一時之間曉得太多事,明玉的腦袋似乎也停止了運轉。也不曉得過了多久,楚大老爺長長嘆了一聲,聲音彷彿垂死的野獸在低鳴:“我們來京都,原是打算找雲哥和弟妹商議,如今我們一族大抵已被遺忘,要回去也不是不可。不為別的,至少讓太老爺他老人家圓了夙願。可若是引起注意,此事就難辦了,因此才……”
一直沒說話的楚雲飛,忽然開口,語氣甚是平靜:“我要回去,要將楚家從前的東西都討回來,而祖父和父親,也要堂堂正正地立碑,葬入楚家的墳山!”
頓了頓,又道:“雖現在尚且未到時機,但總有那麼一天。”
他緊緊握住拳頭,話語好似從地獄傳來的憤怒。
楚大老爺不由怔住,好半晌說不出話來。楚二老爺只覺渾身發冷,捏了一把冷汗。明玉停止運轉的大腦,逐漸清醒過來,卻被楚雲飛的模樣唬得動彈不得。
當年的楚家,到底遇上了什麼事兒?秦家、顧家莫非是受了楚家的牽連?可為何楚大夫人會說是秦家的緣故?
她心底有太多的疑問,一時之間根本不曉得該從何處問起。但有一點兒是清晰的,她是楚雲飛的妻,他們緊密相連。
太陽很快就下山了,絢麗的雲彩彷彿被潑了墨,一團一團,最後徹底被漆黑替代。
周嬤嬤領著香桃、蓮蓉掌燈進來,明玉立在秦氏身邊,與憤怒交雜的痛苦回憶,彷彿奪取了秦氏所有精力。她垂著頭,低聲抽泣。明玉不知如何安慰,或許哭一哭更好。她深吸一口氣,示意周嬤嬤等人放下燈退下。
一眾人都不曉得屋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瞧著她們婆媳兩個,不免滿腹擔憂。
幾番猶豫,周嬤嬤上前一步,低聲問道:“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大老爺、二老爺他們……”
明玉打了眼色阻止她說下去,周嬤嬤會意,忙閉上嘴。
蓮蓉又上前來:“時辰不早了,該用晚飯了。明兒一早爺就要出門,今兒還要好好休息呢。”
明玉扭頭去看楚雲飛,楚大老爺、楚二老爺已走了兩盞茶的功夫,臨走時,他們再沒說別話,只囑託楚雲飛小心行事。他們走後,這屋裡就只剩一片真正的寂靜,直到周嬤嬤等人在外頭等的不耐煩掌燈進來。
楚雲飛坐在背光處,明玉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感覺從他身體裡蔓延出來的悲痛,抑或還有別的,他抬著頭,那雙看不清的深邃眸子,彷彿發出光芒來。
就在這時,秦氏沙啞的嗓音響起,她緩緩吐了一口氣,帶著幾分不確定:“我這樣真的做對了麼?當年為了保住你,你父親也費了不少心思,我……”
可,根本就阻止不了楚雲飛。他隱忍這麼多年,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