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訕然道:“其實祖母不許我們女孩兒看這些書。”
陳老太太要她們女孩兒讀書,是為了不做睜眼瞎,亦能知書達理,明白世間的道理。再來,婚後更好地幫丈夫料理後宅,讓丈夫無後顧之憂。大夏朝沒有女子恩科,女人的活動範圍僅僅限於後宅罷了。
楚雲飛盯著有些不自在的嬌妻,偏還做出正兒八經的模樣,不覺爽朗地笑起來,道:“如今祖母管不著你了,你喜歡可以隨便看!”
明玉聽出他語氣裡調侃的味道,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楚雲飛笑得更歡了,明玉見狀,賭氣似的道:“既然爺不看書了,妾身還有事兒問問爺的意思。”
楚雲飛斂了笑,明玉這才道:“今兒見了屋裡下面所有人,除開妾身跟來的這幾個,蓮月原是母親身邊的,她讀過書,一手的算盤打得不錯,以後可以幫著算賬,妾身想讓她和香桃一道管著屋裡的銀錢……”
便將如何安置屋裡丫頭的想法都說出來,落英、落翹還和以前一樣,管著衣裳等物,菊影、菊香負責打掃,香桃帶一個,蓮月帶一個,其他的不做改變,“……書房那一塊,就讓落翹和惠香負責,落翹研磨還不錯。”
至於春蕊,明玉猶豫了一下,將今兒春蕊打碎東西的事兒說了,“……看起來也不是那麼毛躁的人。”
楚雲飛微微蹙眉,半晌才問:“春蕊是誰?你身邊好像沒這個丫頭。”
明玉訝異地看了楚雲飛一眼,沒想到他對自己身邊有些什麼人都曉得。
楚雲飛道:“你覺得如何安排好,就如何安排。”
並沒有提出什麼異議,明玉這才把楚鳳怡的事說出來,省略了她曉得楚鳳怡心屬徐之謙這一部分。楚雲飛沉著臉,冷聲道:“鳳怡是越來越不像樣了!”
明玉唬了一跳,忙道:“那信我已經毀了,並沒有多少人曉得,只是,此事頗有蹊蹺,六妹妹是過來了一趟,若是不小心落下,不會那麼隱蔽……”
但若不是春蕊失手打了茶碗,明玉大概也不會那麼快就發現,若是等打掃的時候發現了,知道的人就多了。而那封信,還有春蕊身上的香粉味道。
楚雲飛扭頭見明玉一臉緊張,神色不覺軟了下來,楚鳳怡的心思,和明玉的遭遇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不同之處是,楚鳳怡主動,明玉被動,難道是他們聽說了什麼?
“你身邊那幾個人也都是從淮安跟著來的?”
明玉不明白楚雲飛怎麼會突然這樣問,倒也點了點頭:“本來還有兩個,可惜已經沒了,這幾個除了香桃原來是太太身邊的人,其他的都是跟了我幾年的。”
又猛然間反應過來,明玉道:“她們都很好。”
曉得明玉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楚雲飛想解釋,轉念又覺得舊話重提不外乎是在傷口上撒鹽,嘆了一聲道:“我並沒說她們不好,既然是你用慣了的人,你瞭解她們,她們也瞭解你。”
明玉微微蹙了蹙眉頭,楚雲飛忽然站起身,道:“時辰不早了,早些歇著吧。”
說罷拿起書,開了門出去。明玉怔怔地坐了半晌,見他還沒回來,也只好先去睡了。結果剛爬上床,耳邊就傳來楚雲飛的腳步聲。很快,他便在身邊躺下了。明玉暗暗地鬆了口氣,雖然是夫妻,到底相處起來還有些尷尬,他大概是曉得自己不自在。
可今天是第二晚,昨兒晚上她看得出其實他也極力抑制……明玉越想越緊張,暗暗地告誡自己,這是身為妻子的職責,可當他的手臂伸過來,整個身子還是不由得緊繃。耳邊似有似無傳來一聲無奈的嘆息,楚雲飛低沉地道:“早些睡吧,別想那麼多。”
別想那多,是為剛才的事兒,還是眼下的事兒?明玉猶豫了半晌,還是沒忍住,低聲道:“那時候香桃一直陪著我,給了我很多鼓勵。落英她們也因此吃了不少的苦頭,青桔更是為此送了性命,若不是她們和太太、姐姐、六哥,大概……”
大概自己也堅持不下來,明玉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她嗓音淡然,楚雲飛卻覺得心間一悸,手臂上的力道不覺緊了兩分,心裡的決定也跟著堅定了兩分,從嘴裡冒出來的話,卻是他自己也不曾料到的溫柔:“以後別想這些事,把這些都忘了。”
他叫自己不要想的就是這些?明玉忍不住扭頭看了楚雲飛一眼,床幔外面點著一盞燈,柔和的光線下,閉著眼的楚雲飛沒有白日裡看起來那麼兇,連本來稜角分明有些僵硬的面部線條也柔和了許多似的。
明玉忽然覺得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緩緩地吐了一口氣,側過身閉上眼。楚雲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