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不早了,率先起身告辭,她在王家歇了一夜,家裡還有兩個孩子。韓氏、明菲也有小的要照顧,兩人也隨即起身告辭。
明玉將她們送到二門外,目送馬車駛出轉角。天空已由橘紅變成醬紫,佛在臉上的春風帶著絲絲涼意。身邊扶著她的香桃吐了口氣幽幽嘆道:“沒想到七姑奶奶會變成這模樣。”
落翹聞言,冷哼一聲道:“連親兒子也不認的,變成什麼樣都不足為奇。”
落英看了落翹一眼,道:“五奶奶這樣著急,也不知三老爺會怎麼辦?”
五奶奶早就提出要明珍和離,只是三老爺不肯。現如今,王家勢敗,若三老爺同意了五奶奶的提議,卻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和離的。京都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王志遠成了什麼樣,明珍與他和離,只怕稍稍有些家底的都不願意把女兒嫁去王家,畢竟一出嫁就註定要一輩子守活寡。
再來,憲哥年幼。和離就意味著明珍拋夫棄子,現如今,明珍瘋癲的訊息還沒傳開,若傳開了,明珍和離後也不可能再嫁。
“七姑奶奶若果真神志不清了,大抵還好過些。”這是落英給出的結論。
但顯然,她對明珍是否瘋癲也持有懷疑。
落翹道:“這就叫報應,那姓王的畜生做的事惹得天怒人怨!她也好不到哪裡去,所以活該這般!”
香桃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想到朝夕之間,王家就發生這樣翻天覆地的變故!”
落翹道:“這才不是朝夕之間,是一點點積累起來的。就在王家事發之前,王家的人還天天上咱們這門來!那會子,姑奶奶和姑爺還商議著要不要搬去城外住。如今好了,王夫人不過熬日子,那姓王的已經廢了,王家大奶奶神志不清,如今王家還有一個正常的,也就王老爺一個了,還剩下一個年幼的憲哥。”
不管怎麼樣,如今王家內憂外患,再也不會打攪到明玉安寧的生活。明玉迎著晚風,緩緩吐了口氣。
過了二月,一天比一天暖和,春耕將近,人們逐漸忙碌起來。與王老爺而言,這也是個忙碌的時節,王夫人病倒,明珍神志不清,王志遠形同廢人,王家例外皆他一個大老爺們周全。又要忙著應付三老爺……
“……自是沒閒工夫過問其他,文大人雖還沒有什麼舉動,想必也是等著四月太后娘娘壽誕過了之後。”當然,徐之謙也忙,忙著做新郎官。
楚雲飛過了半個月才回家一次,徐之謙上午就找來了,兩人在書房說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的話,對此衍哥很是不滿:“他又不是爹爹的兒子……”
秦氏責怪衍哥沒大沒小,衍哥不服氣:“我的課業爹爹還沒來得及檢查呢!眼看著都要吃午飯了,爹爹現在不檢視,一會子我連午睡都沒時辰了。”
說著唉聲嘆氣,弄得秦氏、明玉哭笑不得。正說著,楚雲飛同徐之謙一道從外頭進來,兩人朝秦氏見了禮,徐之謙就恭恭敬敬把請帖呈上:“還望伯母、嫂子賞臉去逛逛。”
秦氏笑著接了,打趣兒道:“倒是頭一回見要成親的人自個兒傳送請帖的。”
徐之謙臉不紅氣不喘,笑道:“晚輩臉皮厚。”
“還不是一般的厚,比牆壁還厚!”衍哥鬱悶地嘀咕了一句。
徐之謙耳朵尖,聽得清清楚楚,大眼瞪小眼與衍哥瞪了一會兒,復又笑道:“我今兒帶了個新奇的玩意兒,本打算給衍哥的。”
衍哥的表現為別開臉,一點兒興趣也沒,還不屑地哼了一聲。若不是察覺到爹爹臉色不好,估計還要擠兌兩句。
徐之謙不緊不慢從懷裡拿出來,竟是個塗了七中顏色的七巧板,衍哥瞧了一眼,很平常的東西。只是,到了徐之謙手裡的七巧板,一會子被他拼成貓,一會子又拼成鳥,還能拼成人物,衍哥的眼睛逐漸亮起來。
徐之謙就像變戲法似的,眨眼的功夫七巧板就呈現另外的姿態,不知何時,衍哥已經湊到徐之謙跟前,興致越來越高,盯著他手裡的七巧板不停地問:“還能變成什麼?能變成馬嗎?能變成……”
徐之謙似乎天生就格外擅長這些玩物,沒有他拼不出來的,只有衍哥想不到的。徐之謙偏偏就停了下來,問衍哥想不想要?
衍哥很想要,可想到自個兒已經開始讀書,不是小孩子,就有些遲疑地偷窺楚雲飛的臉色,楚雲飛正和秦氏說話。察覺到兒子的目光,楚雲飛目光移過來,迎上衍哥期盼的目光,輕輕點了點下巴。
衍哥立即一邊道謝,一邊從徐之謙手裡拿去,卻沒有把玩,交給了雲媽媽。朝徐之謙笑道:“徐叔叔留下來吃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