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還被高燒燒壞了腦子,許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不僅不知道自己是誰,連許多生活細節都不清楚了,嚇得他和管家戰戰兢兢,生怕公子再有個三長兩短。幸虧後來一點一點從頭教導,總算又明白過來了。
還記得當時原本服侍公子的小廝朱二因為要嫁人,來向公子請辭時,公子嘴巴張得好大,眼睛瞪得溜圓。待朱二那家的說漏了嘴,將他已有身孕的事抖摟了出來,公子竟一屁股跌到床下,半天沒緩過神來,過了好半晌,才喃喃冒出一句“先上車後補票啊”,也不知是啥意思。
瞧現在,年初插秧的時候公子出來坐在田壩上曬太陽,看著地裡的人勞作,忽然不知冒出什麼稀奇念頭,要研究那什麼什麼接花技術(是嫁接技術嫁接技術!!!),這又天天頂著太陽往花田裡跑,真是……
“好了秋兒,別嘮叨了,有什麼事你就快說吧,待會兒我還要下田呢。”樓清羽受不了秋兒在他耳邊唸叨,連忙打斷他。
秋兒終於想起正事,喜道:“公子快和我回去,相爺派人來接您回京啦!”
“父親?”樓清羽聞言一楞。自己在這偏僻的魚水小鎮生活了這麼多年,樓相爺一直不聞不問,就連幾年前幾乎重病早夭,也不見京城裡有人關心,怎麼突然之間,要接他回京了?
初來二
樓清羽尚未見過這個相爺父親。聽說他十四中舉,十六登科,二十掛相,至今已有整整二十年,學富五車才華橫溢,極有治國之道。
樓清羽是他的第三個兒子,也是最小的么子。因為從小身體不好,被送來這遠離京城的小鎮休養,已有十多年沒有回過相府。雖然對自己的父親沒有任何印象,但樓清羽還是能感覺得出自己不受寵愛。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在這悠閒寧靜的小鎮生活,其實正是他長久以來心底的渴望呢。
樓清羽隨著秋兒不緊不慢地向府裡走去,秋兒幾次停下來幫他整理衣衫,一會兒撣撣土,一會兒理理衣襟,嘴裡還不忘催著他走快點。
樓清羽笑道:“這麼多年都這麼過了,急也不差這一刻啊。”
“少爺,您看您這性子!哪裡像十七歲的,倒像七十歲的。”秋兒氣得直瞪眼,嘟著嘴抱怨。
“錯錯!”樓清羽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抿著嘴笑道:“是三十歲,三十歲才對!”
秋兒撇撇嘴,對少爺的瘋話不予置評,拉著他一路小跑,直奔回府裡。
一個大約四十來歲,面白皮淨,文質彬彬地中年書生正在大堂和王管家說話,看見樓清羽進來,眼神一動,上前行禮,“奴才姚進生,見過三少爺。”
樓清羽點點頭,瞟他一眼,然後目不斜視的走到大堂正中的主座上,撩袍一坐,抬抬手道:“姚先生請坐。”
姚進生眼神閃了閃。沒想到小少爺年紀不大,又一直生活在鄉村僻壤之地,竟然氣度如此雍容,舉止如此氣派,絲毫不比京城裡那些見過世面的大戶人家公子差。難道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相爺的兒子也是個小相爺?
他卻不知道,樓清羽這派頭可是從上輩子帶來的。
他在這裡生活了三年多,別府裡只有王管家、王媽和秋兒三個下人,雖說是個少爺,其實並不比別家的孩子高貴多少。相處日久,自把他們當家人一般對待。現在冷不丁從京城裡跑來個人,自稱奴才,那感覺就不一樣了。因此樓清羽不知不覺拿出了前世的款兒。
“父親大人有什麼事要姚先生交待的?”
“先生二字萬萬不敢當,奴才只是相爺府裡一個管事的。樓相爺此次是讓奴才來接三少爺回京的。”
姚進生抬抬眼,見樓清羽安然地坐著,既沒說話,也沒什麼表情,不由躊躇一下,又道:“樓相爺聽說三少爺近年身子大好,來年便滿十八了,總在這鄉下地方住著,有礙增長見識。明年京城裡大考,相爺的意思是樓家子弟將來都要出仕的,讓三少爺回去準備準備,請幾位先生教導,希望明年大考可以一舉中的!”
樓清羽淡淡一笑,“清羽性子駑鈍,拙於詩書,只怕要讓父親大人失望了。”
“三少爺自謙了。春天少爺寫的那首詠春》在京城裡流散開來,得到眾多人的喜愛,連相爺都大加讚賞呢。”
“什麼詠春》?”樓清羽怔楞。
秋兒在旁介面道:“就是您練字時寫的那首春眠不覺曉嘛。”
樓清羽黑線。
當時他無所事事,臨窗練字,望著外面柳絮飄飄,聽著耳邊鳥兒鳴鳴,不由腦袋沉沉,大嘆沒有咖啡提神的苦惱,然後在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