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清羽暗暗擔憂。這裡的二月,換成上一世的公曆,便是三、四月的天氣。京城的春天又比較溫暖,衣服都漸漸少了,如此下去,恐怕不到五月的夏季時節,便要遮掩不住了。而且二月到五月,正是大齊國春獵和賽事的旺季,宮宴會接踵而來,迦羅炎夜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啊。
果然,三月初要舉辦盛大的春獵活動。這場春獵是迦羅氏的傳統,自大齊國開國以來一直延續至今,歷時整整十天。除非病重或有重大變故,不然任何一位帝王每年都必須參與。因此縱使已經有快七個月的身孕,迦羅炎夜還是參加了。
春獵在京城郊外,當年樓清羽與迦羅炎夜初遇的那個鳳鳴谷裡進行。
浩浩蕩蕩的隊伍緩緩開進山野。獅子驄因為不滿主人對自己的怠慢,而不斷刨著前蹄,鼻子裡噴出不悅的鼻息。
迦羅炎夜此次只帶了樓清羽和陳袖兒來,因為只有他二人會騎馬,崔德妃林賢妃等人都被留在了宮裡。
樓清羽陪他坐在馬車裡,望著車窗外獅子驄的躁動,蹙眉道:“炎夜,難道你真要騎著獅子驄上場嗎?”
迦羅炎夜變換了一下姿勢,道:“這是祖宗留下的規矩。誰也改不了。”
樓清羽看著他吃力的樣子,過去幫他輕輕捶撫腰背。
迦羅炎夜其實也心事重重。若是可能,他也不想冒險。當年他和樓清羽的第一個孩子,便是因為繁重的車旅勞累而失去的。
可是他也沒有辦法。祖宗的規矩他不能改。作為一個帝王,有些時候許多事都身不由己。這些,他已經深深領會了。
自從除夕那夜酒醉後留宿飛翼宮,他和樓清羽的關係似乎緩和了不少。但是不知為何,二人的距離卻似乎越來越遠。
迦羅炎夜知道他和樓清羽之間始終隔著什麼,而這種隔閡也隨著樓清羽進宮後的生活,一點點嚴重起來。
樓清羽雖然不說,迦羅炎夜卻感覺得出。而且在聽說他經常流連冷宮之後,越發的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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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清羽仔細幫迦羅炎夜束好腰封。
這東西,有些像孕婦內衣,能夠減輕腰腹的壓力,同時能夠束縛凸起的肚子。
如果沒有後一項功能,樓清羽會喜歡這項發明。而此時,他只能強壓住心中的擔憂和不滿,親手抑制親生孩兒在母腹中的成長空間。
迦羅炎夜咬著牙,緊緊擰著英眉,痛吟幾乎脫口而出,卻硬生生壓了回去。知道身後的樓清羽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他用一種平靜地聲音淡淡道:“再緊點!”
樓清羽頓了頓:“不能再緊了,孩子會受不了的。”
“再緊點!”
樓清羽心下掠過一絲涼意,抿了抿唇,再次收緊手中的腰封。
迦羅炎夜的手幾乎扣進扶著的柱子裡。他深吸口氣,放鬆自己,努力收緊肚腹。
腹中的胎兒早已感到不舒服,在狹小的空間裡吃力地蠕動著自己的身軀。
迦羅炎夜騰出一隻手,在腹上緩緩安撫。
堅持!再堅持一下!
終於結束‘酷刑’。收緊後的腹部,似乎一下子從七個月變成四個月,而穿上層層衣物後,原不是什麼纖細單薄的腰肢,此時粗壯上一圈,也看不出什麼特別,只讓人覺得皇上好像胖了些罷了。
“炎夜,記得你答應我的話。”樓清羽望著迦羅炎夜,眼神銳利,卻帶著一絲無奈的平和。“不要傷了自己!不要傷了孩子!”
“朕和你一樣在意它。”
迦羅炎夜淡淡地說完,接過他遞過來的馬鞭,站直高大的身軀,揚起高貴的頭顱,踏著沈穩的步伐,帶著帝王獨有的從容和優雅,緩緩邁出大帳。帳外,是等待的群臣。
“大齊國的勇士們,讓朕看看你們繼承先祖的,矯健而熟練的身手吧!走——”
大齊國一年一度,最隆重也最受期待的春獵,在皇上激勵的豪語和抽落的馬鞭下,開始了。
隨著皇上的一馬當先,眾人興奮的歡呼和馬蹄的轟鳴同時響起。
數百名駿馬齊齊奔入山谷,男人血液深處的烈性都沸騰起來。
獵殺,是男人的本質!
春風渡【下部】開篇
一
休言萬事已成空,獨自春風渡。
大齊國郊外的鳳鳴谷,歷代以來都是皇家獵場。在鳳鳴谷三十里外的西南腳下,有一個村莊,名叫祥和村。
這村子小,又夾在群山之中,地理位置偏僻,普通之極。不過在它過了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