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羅紫裳自己也有些覺得不可思議。
也許正因為她的命很賤,所以才更容易活下去吧。這路邊的野草豈不是比名貴的牡丹更容易存活呢?
三姨娘心痛的看著羅紫裳,她突然說道:“紫裳,娘想跟你一起離開羅家,我相信你有一天,一定會出人頭地的。其實以你的本事,原本不該攀附高白珠的,高小姐只會作踐你。”
羅紫裳不覺呆住了,她一直以為三姨娘只是個沒見識的內宅婦人,可是卻想不到三姨娘居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她以為三姨娘一定只甘心做一個姨太太,想不到她居然說想要離開羅家。這真是不可思議!
“我,我沒想到你居然會這樣的說。”
三姨娘唇角多了一絲柔柔的笑容,將一縷髮絲攏在耳後:“這個羅家,沒有我的女兒重要。你娘從前是在青樓當粉頭的,什麼事情沒見過呢?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最後做出這個決定,反而覺得輕鬆了不少。紫裳,你也不要多想了。”
從前,羅紫裳雖然在意這個娘,可是卻看不起她。而現在羅紫裳則發現也許自己並沒有真正看清楚自己這個毫無血緣的母親。淚水模糊了羅紫裳的眼睛,羅紫裳突然覺得未來也不是那麼可怕和艱辛,相信自己離開了羅家,也是一定會挺過去。兩年之後,她自由了,離開了羅家和高家的自己,一定能迎來不一樣的未來。
這一刻,羅紫裳覺得自己是幸福,幸福不是擁有多少,而是心中有一份希望。她的內心之中,頓時湧過了一絲暖流。羅紫裳突然笑起來,淚水卻一點點的落下了臉頰:“娘,你放心,我會好起來的。”
也許,自己生命之中,還是有著希望的。羅紫裳臉上慢慢的綻放了一絲微笑。
雖然身子很痛,可是心卻還是暖的。
三姨娘溫柔的抱著羅紫裳,讓羅紫裳的腦袋靠著自己的腿。她沒有阻止羅紫裳去哭,因為羅紫裳心中有太多的委屈了,哭哭始終是不錯的。她出身卑賤,受盡侮辱,是能體會羅紫裳的痛苦的。
替羅紫裳換了衣衫,擦了藥之後,三姨娘離開了。
羅紫裳昏昏沉沉的睡了一陣,也沒有多久,只見幾名丫鬟過來,冷冷的說道:“羅紫裳,老爺吩咐了,你和羅家再無關係,不能留在羅家。”
羅紫裳心中一冷,羅家果然無情,雖然自己早就預料到這一點,可是仍然覺得心中一涼。隨即羅紫裳跌跌撞撞的站起來,離開就離開吧,她始終要努力的活下去的。
“三姨娘在哪裡呢?”
幾名丫鬟臉色卻是有些古怪,為首的丫鬟紅霞則古怪說道:“三姨娘只因為生出你這麼個不孝女,已經懸樑自盡了,羅紫裳你真是害人不淺!”
這幾個丫鬟看著賀蘭火,眼中滿是厭惡,彷彿羅紫裳是瘟疫一樣,只要沾染一點,就會萬劫不復。她們的眼中都禁不住透出嫌惡的目光。
羅紫裳一瞬間身形搖搖欲墜,她不敢相信自己耳邊所聽到的。
別人可能以為三姨娘會去尋死,可是自己是知道的,絕不可能!
就在剛才,三姨娘的眼中帶著希望的目光,希望和自己一起離開這個家,她又怎麼可能會尋死呢?
“不可能,三姨娘絕不可能會尋死!你們騙我,三姨娘絕不會死的!”
羅紫裳嗓音不大,可是沙啞的嗓音之中卻透出一絲透骨的絕望。
“羅紫裳你不要藉機鬧事了,以為這樣還能留在羅家。”紅霞知道羅紫裳現在不但不是羅家的小姐,還要去宮中服役,自然對羅紫裳談不上尊敬。
她的話,對於羅紫裳而言彷彿遠在天邊,而羅紫裳的腦海裡卻全是三姨娘的話。
“紫裳,聽說你明兒就要進宮了,姨娘為了新做了一件衣衫,你穿上看看漂亮還是不漂亮呢?”
“你現在跟了高小姐,受到了高小姐的器重,現在還要入宮當女官,咱們在羅家的日子會越來越好過的。”
“紫裳,娘想跟你一起離開羅家,我相信你有一天,一定會出人頭地的。”
“這個羅家,沒有我的女兒重要。”
這一句句話,便在羅紫裳的腦海之中飄蕩,讓羅紫裳感覺自己一顆心已經是痛得有些麻木了。
至少紅霞這件事情不會跟自己說謊,這樣看來,三姨娘真已經死了。原本以為透過努力能得到幸福,想不到如今一下卻是盡數成空。
她眼睛乾乾的,反而一點淚也流不出來了。
“我娘到底是怎麼死得!”羅紫裳一步步的逼近的紅霞,她眼中閃動的光芒讓紅霞覺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