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酒後真言
元宵剛過,春雨淅瀝纏綿,冷清的寒風的捲起略帶潮溼的霧氣顛晃著宮門前的八角垂穗燈籠,發出有節奏卻又顯混亂的響聲。
御書房內,趙公公送走了冷文言和冷自羽二人,但是求饒的聲音卻依舊盪漾在宮殿四壁,嗡嗡的響著。雲傾端坐在鳳榻上,嬌小而美麗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但是眼底卻凝結著寒意。
冷文言畢竟是冷衝的長子,也知道父親不在朝中之後,必然會受到排擠和波及,所以也自願請辭離朝,帶著妻兒妾室離開金陵,前往蘇杭,但是冷自羽卻是在冥頑不靈且不知輕重,今日一到書房就以為雲傾是為助他而召見,便拿出了挾天子令諸侯的囂張氣焰,讒言工部大臣和王相對其不公,且大肆詆譭眾多官員。
看來誥命夫人的擔憂的確有理,知子莫如母的她,跪求將軍府門前,當真只是為了保全兒子的性命,否則長此下去,就算朝中大臣忌憚他是冷戰天的兄長,當朝皇后的哥哥而不敢如何,但是群臣的怨憤卻回日益積累,逐漸增加,到時候他的性命能否保得住已不是該操心,只怕冷氏一族的名聲也會被其毀盡。
“皇后娘娘,冷侍郎的事……”趙公公看著冷雲傾的面色,小心翼翼的靠近,低聲詢問。
雲傾閉眸,抬起手,蠻兒立刻上前攙扶。她起身,淡然冷漠的道:“撤職罷官,以不能勝任工部侍郎一職為由,命他自己請辭,然後派遣到江淮一代去,賞賜良田美宅。那裡是魚米之鄉,日子也會好過一點,但是切記書寫文書託往江淮一代的官員,讓他們多擔待一點,但若有過分之處,立刻上奏給本宮”
“是,奴才明白了”趙公公低頭,應聲答道。
轉眼到了三月,寒氣退敗了一些,早春的花骨在桃花枝頭上嫣紅點點,綠柳嫩芽碧翠,垂落如青絲,飄揚微灑。
清晨,凌燁軒早朝,雲傾帶著奶孃和蠻兒一同在御花園中散步,此刻的皇宮內外四處紅綢扎花,豔紅一片,長長的布帛在風中搖擺,倒映在碧綠色的湖泊中,與初升的紅日交相輝映,猩紅如火。
“皇后娘娘,今年的早春似乎比往年冷了些,不過那邊的桃花和柳條還是這麼的準時開花發芽”蠻兒難得興致高昂的說道,小手在冰涼的空氣中划著,指著不遠處帶著露珠中滿枝條花骨的桃樹極湖岸邊幾處冒出些許嫩枝芽的柳林。
三人行到湖邊,只見破冰暖湖的碧波中,一圈圈的漣漪盪漾而來,兩隻羽毛鮮亮的鴛鴦正在交頸,用尖嘴梳理著彼此的羽毛,兩隻東西捲縮在一塊,見有人卻不覺得陌生,而是抖動著身體,在池中戲耍。
“還有鴛鴦”蠻兒聲音帶著興奮,那淺笑如銀鈴,帶著少女含春的羞澀和期盼。
聽到這個聲音,雲傾突然想起來一些事,目光不由得再次落在蠻兒的腰間,她今日穿著碧綠色羅裙,外罩滾兔毛邊角的小襖,顯得有些俏皮,而腰間的垂掛的那隻精緻的荷包則是隨著她的動作搖擺。
這麼近的距離,雲傾才看清楚荷包上的繡紋,那是一對鴛鴦,金絲綵線繡的,手藝超凡,紋路細細密密,栩栩如生,甚至連水蕩波紋都有。
她以前在這個年紀的時候,是什麼樣子?雲傾看著蠻兒帶著歡笑和喜悅的側容,思緒不自覺的拉回了多年以前,那個晦澀艱難的前世。可是她拼命的在記憶中搜尋,想著以往的艱辛,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以往的蛛絲馬跡,甚至連那些最痛苦的記憶都已經漸漸的模糊了,彷彿那只是繁華一夢,不曾真是的存在過。
目光有些悠遠,雲傾沉了沉,不禁也垂下眸子看著戲水的鴛鴦。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慢慢的脫離了過去得冷雲傾,將那些前塵往事都淡忘了,真正的融入了到了這個世界為自己塑造的另外一個身份——朝相之女,侯門千金,當朝皇后。
唇邊勾起淡淡的笑意,可是卻不曾到達眼底,她已經在不知不覺的徹底的變成了冷婉兒,也不在是前世的那個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女子,也不再是雲山訓練五千精兵,千里走單騎,心懷謀權篡位,想要顛覆這個時空,奪得至高無上地位的女子,而是軒燁國的一個十四歲的小皇后,當朝太子的生母。
微微嘆息從口中溢位,帶著幾分感嘆,轉身看著奶孃懷中不住揮動小手,似乎在搗蛋的麟兒,緩緩的道:“給本宮吧”
奶孃立刻恭敬上前,將太子遞過來,雲傾抱起麟兒,只見他一雙滴溜烏黑的眸子盯著她看,小小的樣子已經有了他父皇的幾分威嚴,還略顯稀薄的眉宇黜起,顯得很是一本正經。
雲傾失笑,抬手逗著懷中的孩子,麟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