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腿上,還綁著一張紙條,上書,“晚晚,不要虐待我的信差。有誰把信硬綁在鴿脖子上的?小壞蛋。”
我一愣,耳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燒紅,胡亂把紙條一扔,站了起來。他居然用這個稱呼!他……!
“變態,耍流氓!”我撲到床上,用被子狠狠地矇住了頭。
其結果當然是一夜都沒睡好,第二日頭昏腦脹地爬起來,仍然在心裡一遍遍地問候念家的列祖列宗。紅袖為我打扮好,端詳鏡中我的模樣,“夫人昨夜可是沒有睡好?”
我掩嘴打了個哈欠,“沒事。紅袖,幫我準備轎子。”
“好,夫人要去哪兒?”
“賈府。”
紅袖本來已經轉身,一下子僵住,徐徐回頭來看我,“賈富的府邸?”
“嗯。”我嫌耳朵上的翡翠耳墜太素,摘下來換了一雙瑪瑙的,這才心滿意足。
轎子在氣派的賈府門前停下。紅袖深呼吸了一口氣,好像隨時準備跟誰打一架。我好笑地看著她,“你幹嘛?”
“夫人,為了避免待會兒賈胖子對你不利,我們還是先報官吧?”
我拍了拍她的額頭,“你會不會太誇張?行了,先回去吧。”
“啊?夫人要一個人進去?不行不行!那跟羊入虎口沒區別!”紅袖死死地抱著我的胳膊,一副拼死護主的模樣。
“我問你,送一隻羊合算,還是送兩隻?”
紅袖仰起頭仔細琢磨,我搖了搖頭,提了裙襬上臺階。門外站著守門的家丁,毫不客氣地問,“來者何人?可有拜帖?”
“姑蘇林晚。沒有拜帖。”
那家丁用一種詭異的目光打量我,另一個則跑進去稟報了。一會兒,賈府的管家親迎出來,“林夫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快,裡面請。”
我原以為賈富要耍一陣子威風,或者直接讓我吃個閉門羹,何以如此爽快?
賈富的府邸,我也是第一次來。我沒想到有一天,會與他這樣的人攜手合作。但目前的吉祥街已經是一句死棋,想要為街上的商戶謀一條生路,就不能有太多的顧忌。穿過假山,到了一處名為聽雨軒的地方,管家微笑著說,“夫人快請進去吧。”
我心裡直犯嘀咕,賈胖子看起來沒什麼文化,倒挺會附庸風雅的。還未見到人,便已經聽到後面傳來的談笑聲。轉過一道水上的迴廊,便是一處臨湖的水榭。賈胖子坐在水榭中拍膝大笑,而坐在他身旁的人笑容清雅,猶如一株亭亭的君子蘭。
我生生地停住腳步,準備不動聲色地跑路。賈富眼尖,朝我這裡道,“林夫人!”
他身邊那人亦側過頭來,臉上的笑意頓時深了幾許。
我終於知道不應該在一大早就問候他們念家的列祖列宗,他們會懷疑我是思念成疾,這才把某人召到這種地方與我相見。
我在水榭中坐下來,明明是秋高氣爽,卻渾身燥熱,不一會兒,鼻頭上便全是汗珠。賈富給我倒茶,仍舊是平日裡那副冷嘲熱諷的模樣,“林夫人今日怎麼有興致跑到我府上來了?不會是鼻子靈,聞到了我這好茶的香味,尋來的吧?”
他說話一向慢條斯理,往往他講完上半句我就已經不耐煩聽下半句了。可是因為今天身邊還坐了一個念臨風,所以巴不得他講話再慢一些,最好能一下子講到日落西山,這樣我就不必說話了。
“賈爺客氣了。”我穩住心神,喝了一口茶,故意忽視身邊那個人,看著賈富說,“林晚不知道郡馬也在這裡,冒昧上門,失禮了。但是有些事想要跟賈爺‘單獨’談談。”
賈富的眼珠轉了轉,起身到一旁去提水壺,“林夫人,你這樣就太見外了,郡馬又不是外人。”
我咬了咬牙,扭頭看向念臨風。他本來正若無其事地喝茶,覺察到我看他,無辜地看著我。我咬牙切齒,腳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一下他的腿肚,用口型說,你走不走?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對賈富道,“我還有要事,就不多叨擾了。”
“這麼快就走?”賈富回身,臉上的橫肉擠了擠,走過來,“我送您。”
“不用,我認識路。”念臨風點頭示意,舉步走出水榭。我頓時鬆了口氣,感覺連風都暢快了很多,也不熱了。
賈富送了幾步,折回來坐下,“你找我究竟何事?”
桃花二十六
“這次吉祥街被收購的鋪子,你佔了四家,是吧?”
賈富面有隱忍之色,把茶當成酒豪飲,“是又怎麼樣?”